若搁在十万年前,这一片漆黑就是清峭的噩梦,但现下,对他已不是威胁。
“无垢!”长剑一出,剑气荡涤,洗尽了巷中污垢,便是阴雾遮蔽的天空也被划开一角,投进一缕月光。
引魂铃戛然而止,阴魂四散。
清峭收了剑,见自己正站在白日到过的老头的家门口,而屋内已不见活人气息。想必他早就知道自己是风中烛,雨里灯。他记得沿着这条街往前走,拐几道弯就是墨圭坊七号院。可他左拐右拐了几次,眼前是一间破了半扇门的院子,院中荒草丛生,躲着一小鬼。他原地转了一圈儿,皱紧眉头,他记得清楚,这路就是这样走的,怎得就不对了呢?
他转身走进小院儿,广庭中心有一水瓮,瓮中生着一池白莲,花叶缝隙间倒映着月亮。这一小景让他心情愉悦,他挥袖化出一席一案,一壶一盏,他屈膝坐下,自沏了一盏茶,茶烟在皎皎月光下升腾,让人不禁忘记此地是鬼城酆都。
瓮底的水泡咕嘟咕嘟往上冒,一个穿着白袍的小鬼破水而出,深吸了一口气。清峭眉毛一挑,静静看着她。
夏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把粘在脸上的头发抚到脑后,等睁眼看到清峭,呼吸滞于喉间,身子一矮,忙缩了回去,咕嘟嘟吐了个泡泡。
清峭微微皱眉,白莲的茎被折断,徒有几根丝连着。他起身走到瓮前,朝着水面伸出手,夏木吓了一跳,一头扎进水里,躲在水下不再冒头,清峭手腕一转,轻碰了一下白莲的茎叶,那莲丝便慢慢收回,恢复如常,莲花依旧亭亭玉立在水面之上。
“你不出来吗?”清峭看着瓮底的一团白色,水和莲皆是世间至清之物,倒是可以掩藏她的气息,“此地确实是不错的藏身之所,但亦是绝境,若被发现,便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