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夫子在讲着《女诫》,前朝曹大家的作品,明绣一向是不屑一顾的。
大燕朝的风气还是相对开放的,对女子的束缚并没有那么严。
《女诫》中讲的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这些东西,不说她一个女将军了,哪怕是普通的贵女,也难以苟同。
有才华的女子自然比草包让人爱慕,说着女子无才便是德,谁家又会娶这样的姑娘呢?女子不必美丽,不必工巧过人,不必能言善道……试问有那个家里娶媳不会拿这些当衡量标准的。
哪怕是小门小户,稍有底气的,也都希望娶个识字的女子进门。
至于女子应该卑弱些,以夫为纲……
苏明绣听着夫子在那里胡扯,实在听不下去了,只盼着能快点儿下课,上琴棋书画课什么的,哪怕是女红,也总比这个好。
李夫子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举人,一直没能中进士,只能到大户人家教书。起初还能给家里的读书种子教,到后来科场上的屡屡失利让他整个人都颓丧了许多,让人也不敢把儿子给他教,他便只能来教闺阁的这些小姐们。
“二小姐,我问你,‘敬慎’一词何解?”李夫子突然点了苏明绣。
她有点儿猝不及防,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一边想着这个问题。
敬慎?她怎么知道怎么解?
曾经,她的书桌上,永远不会出现《女诫》《女训》这些东西,有的都是《孙子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司马法》……
一旁的明玉似乎很为她着急,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帮她。
苏明婉嗤笑着,对她如此表现不屑一顾,却也惹来了苏明曦的怒视,她最看不惯的便是这种那姐妹当仇人,肆意取笑的行为。
她不喜欢不守规矩的人。
当然,她也不怎么喜欢现在的苏明绣。
“夫子,我是答不上来,不过我只想问您一句,”苏明绣不耐烦的,大有一副要摊牌的架势。
“你问。”李夫子一脸胸有成竹,她一个小姑娘能问出什么来。
“其实这不算个问题?我只是好奇,如果您真有个女儿,您会把她养成《女诫》里的这样吗?您不担心她嫁不出去吗?您会让这般有‘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的人当您的夫人或儿媳吗?”
苏明绣一副“我是真的很好奇呀”的表情,让李夫子气闷不已。
“夫子,明绣她不过是孩童天性,她还小…”苏明曦立刻站起来着急地向夫子解释道。
李夫子虽然刚才气得胡子都快被吹跑了,此时却摆摆手,平静下来。
明婉此时已经在猜想,这夫子是会让苏明绣把《女诫》抄十遍呢,还是二十遍呢?想着竟忍不住笑起来,好在没出声,并不引人注目。
苏明燕看着夫子这样子,想想苏明绣之后的悲惨,心情一下子好多了。李夫子啊,那是什么人啊,最迂腐不过的老学究了。
还有之前把自己拉去一起绣万寿图,绣的手都疼了肿了,让姨娘给自己冰敷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