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曲曲折折,玉琅心跳得打鼓似的,从小她就怕姑父,总觉得姑父比舅舅严肃。
到了堂屋,堂屋是一条大甬道直通垂花门,进了堂屋,正中悬挂“宝禄阁”三个正楷大字,下是隐约“赵什么圭”题的。一张紫檀透雕螭翘头案,上下设着俩个四尺高的彩绘孔雀屏,上插着时令的杏花。翘头案下一张透雕葫芦纹方桌,上置着一些水果,俩边各一张透雕靠圈椅,下方俩溜儿各设着三张紫檀官帽椅。
倒是中间悬挂的一副山水墨图,清净悠远,与这些繁琐不太相称。
姑父向盛京坐方桌左边,戴着方巾,穿着玄色锻直裰,红色翘头履,面目表情,浓眉阔腮,见了玉琅方才笑笑。表哥向复坐下边右面,方巾放一边,露出银丝网巾,穿着宝蓝锻直裰。模样像玉琅姑妈一点,比姑父柔和些。
玉琅缓缓走到正中,分别向俩人施了礼,向复回礼,玉琅便站在中间不动,也不敢坐,向盛京指了指左边的位置道;“玉琅,你坐这里。”
玉琅一看是左位,便推让不肯坐,左为尊,哪有晚辈坐的道理,况且是姑父跟前。
宋桂娥劝了一下,向盛京又说了下,玉琅才勉强坐下。
“又是几年不见,玉琅倒是出落成大姑娘了。”向盛京淡淡笑道。
“可不是,小时候你见着你姑父还得哭鼻子呢。”向复一席话逗得几人哈哈大笑,玉琅红了脸,道:“小时候不懂事,望姑父莫怪。”
向盛京摆了摆手,道;“小孩子,怎的会计较,只不过你到这里来,约莫一个月吧。”玉琅点点头,“难得来一次,便多住些时日,你姑妈时常念你。”
“是啊,玉丫头,多陪陪姑妈。”宋桂娥也在一旁说道,玉琅本就和爹娘说道一个月后回,此时断然拒绝不太好,先看情况,便轻轻点了点头。
“那是府上的新丫鬟?”向复指着双彩问道
宋桂娥道:“是玉琅带来的,说来话长。”宋桂娥便将事情略略说了一遍,向复关切道:“那舅舅最近如何了?”
“去了外公的四问馆,也算能谋生。”玉琅答道
“清和一直老实本分,此事瞄下也算天外飞祸,躲过便好。”
四人说了一阵,向复先告知回书房看东西,向盛京见玉琅眼神时不时描向身后的画,便道:“可喜欢这画?”
玉琅点点头,心里暗悔被发现了,会不会让姑父觉得自己礼教不够?
正担心着,向盛京爽朗大笑:“不愧是书香出身,好眼力!这匾额,这画,都是赵长史题的,他这书画造诣不一般啊,连袁参政都十分欣赏,家里悬挂了一幅墨字,那可是从三品大员啊。”
玉琅恍然大悟,想必那蔡襄的拓贴便是那赵长史的。
双彩左看右看,也觉不出什么味儿来。
“今晚若那刘朝奉不来,我倒可与玉琅几幅拓贴临,若是有机会,带与那赵长史看看。”向盛京看向玉琅,满脸笑意。
玉琅慌忙摆手,决不能丢脸丢到别人家去。平时自己练字画画都是自娱自乐,哪登的大雅之堂,便道:“赵长史此人必是极爱书画之人,我这哪能入他之眼。”
宋桂娥瞧了瞧向盛京,又向玉琅道:“只当是请教,还可学习,有何不可,如今有这机会,还不抓住?”
玉琅想了想,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丢人的话,只能是她自己了,只得勉强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