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水贼冒充大明巡检司进行检查,然后劫掠财物,其从扬州买的两个婢女被抢,李瑞和为南方人,精通游泳,这才和船老大跳水躲过一劫,只是可惜那两个婢女凶多吉少。
青枫无意谴责李瑞和,面对水贼,他一个文弱书生又能如何,除了逃跑别无他法。如果强行解救两个婢女,只怕人无法救出,自己也要殒命。当年他青枫不也是如此,面对小伙伴被欺负,面对罗达七人被吊死,他同样的无助。对于李瑞和深深的自责,青枫也无法安慰,毕竟对于大明的书生来说,这事肯定有违“仁义”二字。
既然前往北京参加会试,青枫自然力邀李瑞和同往,虽然吃喝用度稍微大些,好在出行之时,阮大胡子给的钱够多。
同船而往,两人不觉谈起了很多事情,虽然各自都有保留,但相谈还是比较融洽。二人从大明的政治谈到经济,从经济谈到文化,从文化谈到了军制。这日两人小酌之间,不知不觉中谈到了大明的党争。
李瑞和字宝弓又满满的饮上一杯,脸色开始有些红晕,他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善意兄,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朝廷历来是争斗的绝佳舞台,历史上哪个朝代没有党争,皇帝能够制衡就叫做政治平衡,若一旦失控,则成为了祸国殃民的党争。前朝有名的党争当属唐、宋两代,但是达到顶峰的当属我大明东林和阉党的党争。”
“宝弓兄所言极是,只是在下以为大明党争远没有结束,眼下东林一党独大也是很有问题。至于党争之历史和弊端,小弟还是想听听宝弓兄高论。”青枫躺在甲板上仰脸朝天。
“嗯,”李瑞和点点头,一手拿起酒杯接着说道:“宋神宗时国家积弱,国库空虚,所以用王安石为相,实行改革,但是王安石的青苗法、保甲法等,立意虽好,执行不当,人民生活更加困苦,因此欧阳修、司马光等人反对,要废新法,两派相争。王安石刚愎自用,认为反对他的人都是俗流,是尧舜时的四凶,所有反对之言都是唱衰政府,这些大石头不铲除,国家怎么有希望?于是大肆整肃御史,控制言论,反对者被贴上标签,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连苏东坡都不能幸免,因在诗中感叹时事而下狱,欧阳公也留下名篇朋党论。”
“的确如此”,青枫接道:“幸好宋朝对于文人比较温和,如果不是谋反大罪,不会对文人处以极刑,当时的名流高士得以保全性命,也是在双方的斗争中,这些名士起起伏伏,才留下这么多经典的诗词文章。不管如何,在下以为无论王安石的改革派还是司马光的保守派,他们的初衷都是为了让宋王朝更加强盛。理想上的分歧,导致政治上的争斗,但是不能淹没王安石、欧阳修、苏东坡、司马光等等这些名士的耀眼光辉。”
“善意兄说的有理,只是唐的牛李之争就完全不同。牛李党争则是两派争权夺利的宗派斗争,牛党是以牛僧孺、李宗闵为首的官僚集团李党是以李德裕为首的官僚集团。牛党中人大多科举出身,属于庶族,门第卑微,靠寒窗苦读考取进士,获得官职。李党则出身于世家大族,门第显赫,依靠父祖的高官地位而进入官场,称为门荫出身。”也许是酒喝得有些多了,李瑞和将杯中酒喝完之后,也和青枫一样躺在了甲板上。
从表面看,牛李党争似乎是庶族官僚与士族官僚之间的权力斗争,实际上两党在政治上也有深刻的分歧。两党分歧的焦点主要有两个:一是通过什么途径来选拔官僚。牛党多科举出身,主张通过科举取士李党多门荫出身,主张门荫入仕。二是如何对待藩镇。李党主张对不听朝廷命令的藩镇用兵,以加强唐朝中央的地位牛党则主张姑息迁就。两党除了政治上的分歧外,还牵扯进个人的恩怨。这场朝廷内部的宗派斗争,无疑加深了唐朝后期的统治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