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中亦有此猜测,可她却不敢轻信。毕竟生死攸关,大夫……总不会以此来欺骗于人。
她在慌乱间转身,却撞在了一堵结实的青衣肉墙上。
淡淡清香扑入鼻中,那清爽怡人的气息令她浑身一震。竟是……兰花!
黎夕妤忙后退两步,眼眸低垂,屈身致歉,“抱……抱歉。”
然,此人却连瞧也未曾瞧她一眼,自她身侧而过,径自离去了。
黎夕妤有些错愕,目光追着那人,却只瞧见他笔挺宽厚的背脊,以及那一袭青衫。
“小姐您……”
“他是谁?”
主仆二人齐声开口,见黎夕妤始终望着男子离去的身影,司桃无半点迟疑,答,“司空老爷的独子,司空堇宥。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婿。”
黎夕妤倒是有些惊讶,又问,“竟是司空家的公子,可为何先前从未曾见过?”
“小姐,您有所不知。”司桃凑在黎夕妤耳边,低声道,“这未来的姑爷,可是全京城出了名的暴徒!听闻他残忍暴戾,心狠手辣,寻常人见到他,都要躲得远远的。而他性情凉薄,不喜与人来往,此番若不是二小姐病重,他也未必肯来探望……”
“夕妤!”
司桃正说着,身后陡然响起一道低沉且苍老的男音,竟是黎铮。
黎夕妤立即转身,却一眼对上顾简沫森冷的目光。
“爹……”下意识垂首,黎夕妤屈身行礼,“……姨娘……”
“夕妤,爹正要去寻你!”父亲上前两步,一把抓过她的手臂,拉着她便要往昕沫苑而去,“昕儿病情加重,此事已不能再耽搁,你这便随我去救你妹妹。”
黎夕妤闻言大惊,连忙挣脱父亲的大掌,“爹,您不是说过会给我三日时间考虑?”
“可昕儿等不得了!”父亲的语气重了几分,“自今早辰时转醒后,昕儿的面色愈发苍白。大夫替她诊治时,甚至已渐渐察觉不到她的脉象!”
瞧着父亲急切担忧的模样,黎夕妤暗自垂首,轻声问道,“如此说来,无论我答应与否,结果都是一样的……对吗?”
可回答她的却是一声令下,“来人,将大小姐绑起来,带去昕沫苑!”
有那么一瞬间,黎夕妤以为自己听错了。
记忆中高大伟岸的父亲,待她虽不及妹妹那般宠爱,却也从不曾出手打骂。因为那样的事情,向来都是姨娘做的。
可此番,妹妹生了病,爹便毅然决然地舍弃了她……
甚至……不曾有半点迟疑与心痛。
当抓着麻绳的家丁逐渐走近她时,当司桃跪在父亲脚下苦苦哀求时,黎夕妤一边挣扎,一边凄楚地说着,“爹,您不能这么对我……”
昕沫苑。
跪在冰冷的玉石地板上,望着眼前泛着寒光的匕首,黎夕妤的耳畔响起父亲更加冰冷的话语,“昕儿等不得太久,你下手利落些。”
“爹,倘若此番是我患病,您又当如何?”她蓦然开口,冷冷地发问。
然,回应她的,却是死一样的沉寂。
她便默然地跪着,低低垂首,一动不动。似是铁了心要父亲的一个回答。
“姐姐……”突然,耳畔响起一道熟悉的女音,“你还记得城西荒庙中的那几只恶犬吗?不知喂了你这心头肉,它们是否会乖乖听我的话?”
妹妹黎未昕不知何时下了床,附在她耳畔恶言相向,“没错,我根本没有患病……”
“轰!”
猛然间,黎夕妤只觉脑中一声巨响,似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