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钻进来,我又开始犯怂。常年在野外写生采风,我十分清楚这样的原始森林就是一个吃人的巨大陷阱。我拿着刚刚捡来的骨头做棒子,小心翼翼的挑开那些丛生的荆棘。
堪堪往里走了五百米,我便不再向内深入,因为按照往常经验,凶猛的野兽一般都不会出现在丛林边缘。我不知道在这里是否还适合这个法则,此时此地,我除了暗暗祈祷也别无他法了。
朝霞终于点亮了天空,胭脂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丝丝缕缕洒进来,我定了定神,果断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前行。朝阳代表新生,代表希望,我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生路,只能近乎迷信的选择了这个方向逃跑。
寂静的密林随着渐渐明亮的光线终于慢慢苏醒。古怪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从未听过这些诡异的声音,更无法分辨这都是些什么生灵。恐惧往往来自对事物的无知,我禁不住毛骨悚然,却又不敢停下脚步。
我不得不承认苏暮羽的恐吓还是很有些分量的,如果这里真的是怪兽从出的地方,待在一个地方不动那肯定就是等死——不是被怪兽咬死,便是被魔界的人抓住弄死。
所以,现在最起码的事情,就是我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思及此处,我咬牙一把扯下被勾住的裙摆,将这套除了好看别无长处的衣服三俩下撕了个清爽。想不到这些妖魔鬼怪居然还是传承着这种宽袍大袖的衣服,美则美矣,只可惜太不利于我逃跑了。
我将撕下来的布料一圈圈缠在手臂和腿上,这样可以防备那些尖利的荆棘以及蛇虫鼠蚁对我不经意间的伤害。收拾妥当,我深吸一口气,拎起我的骨头棒子,准备继续大踏步进发。
突然一阵风从密林深处窜过来,裹夹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我被熏得打了个趔趄,浑身猛地一个激灵,坏了!
风起的方向,草木像波浪一样起伏荡漾,很显然是有什么大型的野兽正在向着我的方向扑过来。
我立时急出一身冷汗,慌乱之下,只好顺手揪住身边的一根树藤拼命向着大树上爬去。可那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我只堪堪爬上去两米不到,便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给震了下来。
我滚落到树下荆棘丛中,饶是事先厚厚裹了几层布,还是被扎得生疼生疼。万幸的是没有脸朝下摔下去,否则我这张脸估摸着该血肉模糊了。头顶出现了一片阴影,紧接着便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扑面而来。
我差点吐出来,捂着鼻子哆哆嗦嗦的抬头看向这个庞然大物。好家伙!一眼望过去,我竟看不出这个东西到底有多大。只见黑色的刚毛好像利刺一样根根直立,密密麻麻披覆在怪物如同小山一般的身体上。
此时它低下头来看向我,硕大的头颅正中只长了一个如灯笼一般大小的眼珠子。血红色的眼珠正中一根像蛇一样的线状瞳孔不断收缩,释放出一种犹如实质一样的压迫感,直接压得我动弹不得。
原来苏暮羽真的没有骗我,我才获得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自由,眼看着就要就此终止了。这浑身长满了钢刺的怪物估摸着只需要轻轻拿爪子对我轻轻拨一拨,我便会立即变成一团烂肉,从此消失于世间。
然而我等了又等,十分钟过后,这货却依旧动也不动,就那么瞪着个血红的大眼珠子看着我,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难道这货压根没看见我这个蝼蚁一样的存在?然后,睡着了?
我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那种实质般的压迫感还在,那么这货应该是没有睡着的,这种类似于精神力的东西怎么可能在睡着之后还存在?可是,它就这么看着我啥也不干又是什么意思?
我是逃还是不逃呢?冷汗一滴滴从我的下巴上滴下来,啪塔啪塔的砸在我面前的土地上,我默默观察着这个奇异的怪兽,心里却拿不定主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这玩意长着蛇的眼睛,却长着野兽的身体,我是该用对付蛇的办法对付它,还是用对付猛兽的办法对付它?我的脑子里瞬间划过无数个野外生存的经验,然而乱七八糟想过一圈以后,我又可悲的发现,我他妈想什么都没用,一,我动不了,二,就我俩现在这体型的差距,我似乎做什么都没用啊?
一只蚂蚁再怎么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你会把它放在眼里吗?一想到自己现在这可悲可笑的处境,我顿时只有默默流泪的份了。
如是又过了不知多久,我感觉我的腿都麻了,可是怪物大人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真真比热恋中的情郎看我的眼神还要专注……
只可怜我大气不敢出(怕被熏晕了),后背透心凉(被冷汗浸湿了),浑身又麻又痛,神经绷得几乎断掉,却不知道这种酷刑何时才能结束……
我要疯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