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朱漆大门吱呀打开,开门家丁睁着一双没睡醒的眼:“找谁?”
“小瘦!是我呀!”秦逸可一眼认出那家丁。
家丁使劲儿揉了揉眼,脸绽开了花,露出玉米粒儿般的黄牙:“哟,是小姐,快请进!”
家丁领着秦逸可入府,高兴地喊:“小姐回来了!”
家丁丫鬟闻声迎见,秦逸可快步走着,见前方游廊上站着一位婀娜妇女。她在妇女身前站定,唤道:“二娘。”
“逸可回来了,我正和你父亲说起你来着。”秦罗氏挂着笑,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秦逸可一番,“两年未见,越发漂亮了。”
出于礼貌,秦逸可与秦罗氏寒暄了一番,而后问道:“二娘,父亲呢?”
“在书房。”秦罗氏道,“你知道他,一看起书来,打雷都听不见。”
秦逸可欣然一笑,向二娘告退,往书房走去。此后父女相见,一番亲昵不在话下。
秦虞官至秘书丞,主掌文籍,无甚实权。加之其年事已高,不务逢迎之事,因此秦府门庭冷清,少有拜谒之人。
秦逸可这一回来,立刻给府上添了许多欢声笑语,秦虞既见女儿,亦是喜出望外。
午饭过后,秦逸可回到房中午睡,丫鬟果儿进屋,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她。
“小姐,夫人吩咐我拿来一些你最爱吃的云片糕。”果儿把一碟糕点放到桌案上,“抱歉,吵醒你了。”
秦逸可坐起,理了理头发:“无妨,习武之人,比较敏感。”
床头靛蓝色的花瓶中插着几枝木芙蓉,散发着淡淡幽香。
秦逸可嗅到,心想之前她突然回来,闺房临时打扫,总会落下些灰尘。可今日,房间倒像提前布置了一番。二娘也不像从前那样,对她耷拉着不爽长脸,且还吩咐丫鬟给她送云片糕。
说实话她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疑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过管它呢,她回来就是探望探望父亲罢了。
“老爷。”果儿朝着门口行礼。
秦虞让果儿退下,来到秦逸可面前,语重心长道:“逸可,这次回来就安心住着,想住多久都可以。”
秦逸可很识趣,半开玩笑地道:“我若长住家里,您不怕二娘发牢骚啊?”
自母亲难产身亡,她被江湖术士判定为克父母的命格,这里,就不再是她的家。隔个三五年探望一回父亲,二娘还当着她的面嘀咕,说什么她在家里呆久了会把他们克死。这不,父亲前几年患上咳疾,也算到了她的头上。
秦逸可不是不知道秦罗氏不喜欢她,只不过她本就很少回来,犯不着跟秦罗氏起冲突。只要秦罗氏照顾好父亲,就够了。
“十八岁了,我的闺女已经出落得这般标致。”秦虞慈爱地握住女儿的手,“逸可,这些年,你可曾怨爹?”
秦逸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晋山,师父待她如父。打记事起她就跟一群有理想的师兄弟长大,自然不像寻常女子一般狭隘。若说真有什么,倒是思念更甚,总会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想起父母。
“不怨。”她轻声道。
“好,好。”秦虞道,“是爹亏欠了你,爹以后会好好补偿。”说完,他离开女儿闺房,径直去了书房。
秦逸可呆呆地有些纳闷:这二娘反常,父亲也不怎么对劲儿。
书房,秦罗氏见秦虞归来,立刻迎上来,问:“告诉她了吗?”
秦虞摇了摇头:“我刚跟她说了些体己话,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让她觉得我说亏欠她,是因为圣旨。我老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在身边,是真挂念。”
秦罗氏沉了脸:“你是在怪我没能给你添个一儿半女?”
“你看你,又曲解我的意思。”秦虞道,“我只是在说圣上赐婚的事儿。”
秦罗氏道:“纸包不住火,待圣旨一下,全京都的人都会知道。她自己回来了,也省得去乱山接,不正好吗?”
秦虞再叹道:“那我再去同她说一说。”
秦罗氏越过夫君:“得了,我去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