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红红，泪欲掉未掉，嘴边还扬着一抹强笑。当元鸾说出那句：云姑嬷嬷奉命而来，大约三日后，这清水苑的丫鬟们，都要给嫁出去一批了吧。

一句话如惊天巨雷，打的人措手不及。

元鸾言辞凿凿，神色难言悲色。两看门丫鬟果真是有些慌了神，依稀用到那边院里有嘈杂热闹，姑娘们或是愤愤的议论声，就知道这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元鸾垂下眼眸，浓密的眼睫上海挂着泪珠。她褪下手中的银镯，招呼着两丫鬟过来。

“今日这一遭，才真真是看明白。上头的主子下了令，难不成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了？我同两位姐姐一般，都不知道往后要去了谁人家。往后的日子是好还是不好，这一生不久就这么过去了？”

元鸾这才将手上褪下的两银镯塞去对面的丫鬟手中：“往后的日子谁也不知道，只有手头的银子才是实实在在能傍身的。有了银子，才有了底气不是？”

两丫鬟目色微闪，作势要推辞：“妹妹好心同我们说这一遭，还来劝慰两句，虽都是常府的丫鬟，可平日我们更从未往来，这要紧的时候，怎么能拿去了妹妹傍身的东西？”

元鸾道：“夫人小姐对我向来是极好，如今的清水苑的主子竟沦落成了这幅模样，我怎能安心去贪得一处好？清水苑往日不必别的院子，的确是素朴些，妹妹的大半身家都在这里了。只是...想求姐姐叫我能亲自将这饭给小姐送过去。也算是还了这些年的主仆情谊，待三日后嫁出府去，却不知是还能不能见了。”

收了元鸾的镯子，到底也是将人给放了进去，趁着这会子没什么人来的功夫，那丫鬟嘱咐道：“只得半会子功夫，若是太久了，妹妹倒是叫我们难做了。”

元鸾朝着半掩着的门瞧去，屋内一黑漆漆一点烛火也未点上，心中惶惶有些不安，尽量神色如常，细细的答上一声：“我晓得。”

半掩着的门一闭上，透过门缝的那一点点光束也戛然而止。

屋内半昏半明，还能闻到浓重的潮湿味。

元鸾下意识的蒙住了口鼻，掩住直发呛的难受感。

眼神紧跟着扫上一圈，瞧见常浅浅静坐在床榻之上，一言不发。

整个人梳妆整洁，除了还有些泛红的眼眶之外，倒是没有她相像中那般糟。

元鸾瞧声走去常浅浅身前，想到如今这清水苑的场景，常浅浅的处境，心头一下子不是滋味。

可她也不敢停留太久，若是叫人知晓了常浅浅屋子还放人进来，她同常浅浅都不会落得个好下场。

气氛有些低沉，常浅浅见着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的元鸾，噗嗤一笑。

元鸾愣愣的抬起头，却不知不觉跟着常浅浅的笑意扬起一抹苦笑。

“老夫人要将清水苑的下人都拿一批去冲喜，三日后就出嫁。想来日后我可能见不着小姐了。”

常浅浅一愣，面上扬着的笑顿时僵着在脸上，由着目光中的震惊缓缓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