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微笑道:“姑娘请讲。”
陆咏絮直言道:“清风散云掌只传琅园女眷,姑母去世前遗命如此,其中含义,兄长不会不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娶,又将这掌法传你,自是有以你为妻之意。我了解兄长,他一向有担当,一定向你表明过心意,可是你为何不随他入琅园?”
陆咏絮这番话问得直白,紫鸢一时沉默,别开头去,半晌方回:“琅园虽只剩你父兄与你三人,在武林和江南商会中的地位却仍在,陆家也还有宗族旁支,不能不顾及亲族门楣。虽然令兄不介意我的过往,天下人却介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是琅园的主事人,身上早有千钧重担,我不愿再加上我这一副。”
陆咏絮一时失语,心下震动,她自幼有父兄护持,可算是无忧无虑,却没想到背后有兄长的巨大付出,竟不能与心爱之人相守;更是初次意识到,原来在琅园这方净土之外,世人竟会有这么多的无奈。
紫鸢回过头来,见她痴立当场,掩面而笑,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风流妩媚,仿佛不曾说过刚才那番惆怅之语,安慰她道:“姑娘不必替我烦忧。我现在是明月楼的老板,自在快乐,又有什么不好?更何况如今在生意上,我还能相助令兄一二,倒胜过入了琅园,终日困守在深宅大院之中。”
陆咏絮闻言,虽然心中难过,却知紫鸢和兄长都是十分有主意之人,此事本也无需自己多言,只能作罢。当下与紫鸢道了别,独自西去。
不多时天快黑了,一路农舍渐少,树林渐密,前面不远便要进山,陆咏絮正想找地方投宿,忽听得左耳旁风声有异,连忙右脚勾紧马镫,左脚翻下马背,悬空伏在马的右侧,只见一个流星锤从马背上空飞过,又随着铁链飞了回去。
未及翻回马背,右侧又有一条铁索袭来,径袭马腿。陆咏絮早料到有此后招,足下发力,一个筋斗跃开,稳稳落在丈许之外,心下只可惜了一匹好马,果然一声嘶鸣栽倒在地。陆咏絮先前若是低头躲过流星锤,待铁索袭来时伏在马背上难以施力,不免要一同栽倒,幸亏她出自武林世家,自幼受教,颇能临敌机变、化险为夷。
陆咏絮借着月光,看清那使流星锤的是个方脸白面、相貌平平的男子,身形高而清瘦,却将一对沉重的流星锤使得虎虎生风,想来内力不弱;那使铁索的是个身形颀长的女子,肤色不算白皙,气质倒有几分灵秀之气。
此时二人见一击不中,立时欺上前来。那男子拱手道:“在下泰山派何康,与我师妹蒋婷,奉掌门家师之命,恭请陆姑娘过府作客。”
陆咏絮既知杀人栽赃一事与泰山派脱不了干系,当下也不再客气,冷冷道:“泰山派这请客的做派未免霸道了些,出手便伤了我一匹好马。贵派素来便如此横行霸道吗?”
那何康笑道:“此事是我师兄妹失礼了。若陆姑娘愿意爽快随我走一趟,到附近市镇上,何某定寻一匹良驹赔偿姑娘。”这何康虽然此时言语有理,先前下手拦人时却毫不客气,其意便是不惧动手,要给陆咏絮一个下马威了。
陆咏絮虽然心知他二人既敢拦路,必然武功不弱,此时在这野外狭路相逢实是凶险,可她作为陆家儿女,怎能容人如此相欺,堕了琅园的威名,便傲然道:“若我不爽快,又当如何?”
何康仍是态度谦和,拱手回道:“那便请恕我师兄妹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