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静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面无表情地反问他,“您觉得我的那一番言论是不着调?那您呢?在您眼里,爱情只是政治的一种手段吗?”
“怎么,你觉得政治污染了爱情?”
好一会,望月静熹都没作声,望月照城当她是默认了,他嗤之以鼻地接着说道:“真是天真得可以,从你决定进外务省的那一刻起,你就不该相信还有什么所谓纯洁的爱情,爱情于一名合格的政客而言,它是一种资本和筹码,已经不是一种情感了!”他顿了一顿,“收起你的天真和所谓的浪漫主义,如若不然,别到外务省丢人现眼!”
望月静熹忍不住刺了他一句,“那我真替母亲不值!”说毕,她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果然和后面的男人看了个对眼,她挑衅地冲他扬了扬眉,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劲,这让望月照城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香榭丽大街上的凤羽岚,女孩冲他喊道:“喂,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我已经成年了,可以做你的女朋友了吧?”
望月照城没理会望月静熹的挑衅,他也不屑于解释什么,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依旧英俊的面孔上陡然现出前所未有的狠厉,一句一顿地看着镜子里的望月静熹说,“想要摆脱沦为政治联姻的工具,那你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望月静熹一凛,长久以来的种种迹象表明,她的外相父亲是在培养她从政而不是别人口中跟新雪家联姻的工具,她自己也是朝着这个目标在前进,只是他们父女俩都不是那种喜欢开诚布公交谈之人,所以从没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谈,这是她头一次听他这么说,说不意外肯定是假的,她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您是想要我做玥国的第一位女外相?”
望月照城冷冷一笑,“外相就是你的终极目标了吗?”
女首相?这三个字一过望月静熹的脑子,当即就像黑夜里,突然炸开的烟花,灿烂非凡也异常惊人心魄,以至于她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了,跟旁边拐过来的一辆电瓶车来了个亲密接触,电瓶车车主是个青年男子,当即跳下来冲着望月静熹的车屁股就破口大骂,“他妈的,你眼睛是长在屁股下面了吗?还是赶着去送死啊?”
望月静熹忙停下车,走了下来,陪着笑脸,“对不住哈,大哥,刚接了个电话,您没伤到吧?”
那男人一愣,没想到下来的是个漂亮大姑娘,还一上来就赔礼道歉,顿时,他那头顶一米八的气焰一下子就缩进五脏六腑里,脸上还露了个笑容出来,就跟刚才跳脚骂街的那货是狗一样,他忙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姑娘以后看着点路,你这四个轮子的,一不小心就容易开成个大凶器,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望月静熹挑了挑眉,听出他话里话外在暗示自己是个马路杀手,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微微一笑,又问了他一句,“您真没事吧?”
“没事,没事,”说完,就开着他的电瓶车绝尘而去,倒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父女俩也就没再聊下去了,算是彼此心照不宣了!
九点半,望月照城和望月静熹总算准时到了鹿鸣口腔,门前早已站着一水的白大褂,当头的是一个跟望月照城年纪相仿的中年人,望月静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就被他那龇出来的一口大白牙,晃了一下眼,随即又被他爽朗的笑声略微分了下神,不凑巧没听清楚望月照城的介绍,不过,这不打紧,一点也没妨碍到望月小姐发挥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高超社交礼仪,只见她不露痕迹地收起脸上细微的茫然,矜持又礼貌地微微一笑,赶在男人伸出手之前,伸出手来,口气里带着三分的亲近,“您好,父亲常提起您,说您是杏林界翘楚,一直未曾有机会过来拜访您,正好,今天有空,就自荐送父亲过来了!”
言下之意:我今天送父亲来不过是顺便,来拜访您才是主要的!
果不其然,对面的男人听了她这么一顿瞎扯,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转了转身,恭敬地对望月照城说:“大人,令爱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还亲自送您过来,我那两个小子就没见他们说要送我去哪儿,果然,女儿是父亲贴心的小棉袄,这话一点儿没错儿!”望月静熹的那几句话可不能随便回答,答不好会弄巧成拙,所以这男人很聪明,选择避而不答,转而夸望月静熹孝顺,以期博取外相大人的“欢心”,然而外相大人的“欢心”并不是那么好博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