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耽误了些时间，两人喘着粗气、一路小跑来到厨房。

舒泯四下看看，舒了一口气，还好，今日姑姑们也来得晚。

碧罗素来看不惯舒泯，厨房里头的活计是最脏最累一的，她毫不犹豫地就指派了舒泯和小玉来负责。

趁着两位姑姑还没来，二人赶紧开始收拾，今日也不知道轮值到谁做早膳，不过蒸了几屉馒头，却弄得到处脏兮兮的，案几上全是面粉，地上也不知弄撒了什么，黏糊糊的，粘鞋。

小玉皱起眉头，“谁啊这是，让我逮到，非收拾她不可，做这么点活，弄得到处脏兮兮的。不知道以为在里头杀猪了。”

舒泯不说话，只是浅浅笑笑，赶紧打水来擦洗、收拾。

收拾完，一刻不停又开始干各个宫里派过来的活计，忙得脚打后脑勺。

小玉也一改平日的懒散模样，埋着头一个劲儿干活。

不时朝舒泯这边靠，笑嘻嘻地凑近她，“我帮你呀......”

“别，你帮我做了，不然我又得返工。”

“小泯，你骂人真是不带脏字。真是好心没好报。”小玉嘟嘟囔囔地走开。

舒泯瞧着她气鼓鼓的背影笑了，手上动作却丝毫没有放慢。

好不容易将上午的活做了大半，肩颈酸痛难忍。舒泯伸了伸腰，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窗内，并没有多少分别，都是青墙围堵得严严实实的一方天地。是一方爬不上去的困井。

舒泯有时会恍惚，在日暮西沉时也总是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爬出去？

若是此生都将在这个地方蹉跎......

舒泯不敢继续往下，逃出寒苑只是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这个念头支撑自己一路走来，支撑自己度过这七年的每个日夜。

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舒泯心中清楚，她必须吊住这一口气，否则就同寒苑中的其他人一样。

就同书上写的，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这方小天地随着太阳一同苏醒，已经开始忙碌个不停了。虽有阳光，但也抵不过青墙的阴郁，寒苑中人形色匆匆，不停穿插在各个角落，每个人脸上都是苦闷。

像小玉这般挂着笑容的，实在是少而又少。

也是了。自出生就在寒苑中的，就小玉一个。从未感受过外头的闲适，自然也就不觉得寒苑有多清苦。

而从外头进来的，消磨了这么些年的心性，彻底看透了，今生是没什么机会出去了，身上那点子心魂也丢得差不多了。余生，不过是活着罢了。自然，有的更极端的，索性寻来三尺白绫，了结残生。

因而，死，在这里也不过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事情。身后事不过是一张草席就打发了。死得没有死样，活着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这里头没几个是活得像人样的。年纪大些、进寒苑时间长些的，更是像行尸走肉，每日每日重复干着万年不变的活儿，抢着清寡的饭菜，夜里人摞人地挤在一处。睡醒之后又开始这样的一天。

因此寒苑的人暴躁、易怒。他们被困在这一方困井里无所事事，用拳头发泄着无处纾解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