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泯见状赶忙岔开话题,端过饭来说道,“娘,快些吃饭吧。”
“诶,好。”
舒母柔声答应着,一面背过身去抬起衣袖悄悄擦拭眼角的眼泪。
伸手去接碗,触及凉凉的碗身,眉头却轻蹙。
“饭菜有些凉了,我去给你热一热。”
舒母端着饭菜朝炉边走去。
寒苑的饭菜热一顿凉一顿,舒泯七岁入寒苑,如今七年过去,早落下了胃病,她自己无所谓,舒母看着却无法不心疼。
身陷囹圄,旁的做不了,尽力让她吃上点热乎饭却还是办得到的。
舒泯应了一声,看着舒母走向乌黑的小炉灶,心里又生出几分暖意,忽然觉得被容姑姑撵出来住破柴房也没什么不好,反而添了几分家的滋味。
半月前,舒母肺症又犯了,整夜整夜咳个不停,同住的人嫌吵,便向容姑姑告状,母女二人抱着两床薄被容姑姑逐到小柴房,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有一句言语相帮。
人心凉薄。
舒泯早已经习惯了,柴房虽然简陋些,耳边也因此少了许多搬弄是非的声音,舒泯觉着无比清净,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看书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今日懒散了些,于是趁舒母温饭的时候,她赶紧拿出书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一面看着,一面轻轻皱起眉头。
书中很多内容十分晦涩难懂,她看得有些吃力,早年舒母还可以教她,这一二年来舒母也有心无力了。
舒泯只能自己反复一遍接着一遍看,一点点慢慢理解。
无论在什么年代,什么环境,多读些书总是好的。
无论如何,要先有安身立命之本,才有资格想旁的。
自己必须做好一切准备,才能确保能万无一失地抓住走出寒苑的机会。
舒泯愈发认真,埋头一句句认真研读,口中不时默念着。
舒母看她这么认真,本不欲打扰,可饭总不能不吃,只得压低声音,生怕惊了她似的,轻轻唤了舒泯两声。
舒母的柔声轻唤落地无声,舒泯皱着眉一动不动,显然正冥思苦想书文的意思,没有听见舒母唤她,舒母正欲再喊。
门外蓦地响起一个尖利的声音,“舒泯——”
舒泯一惊,皱着眉头抬起头来。
碧罗叉着腰站在门外,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书,脸上浮出一丝嘲讽之色。
又看书,能有什么用呢?
难不成还出得了这寒苑?
便是出了又能如何呢,难不成要去考女状元么?
想到这,碧罗哼了一声,对身边站着的其他宫奴提高声音,“你们呐,千万记住容姑姑的教导。要记住自己是什么出身,要掂一掂自己的斤两,知道自己是谁。
千万莫学有些人,身在泥沼,却心比天高,真把自己当人模样了,简直不自量力。”
舒泯知道她是冲自己来的,啪地合上手中的书,也不恼。
同这般阴阳怪气的人争口舌的功夫,自己都能多看两页书了。
没必要将精力花在她身上,不值当的。
于是迅速大步跨出门来,仰起头直截了当地问道,“又有什么活?”
碧罗见不得她这幅心高气傲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今日轮到你和小玉值守侧院了,自己上侧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