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这么晚回去,娘亲一定要数落自己了。
路上,除了三三两两提着灯笼的路人,几乎安静的可怕,她不停地往家的方向走,有时候跑的太急总会摔跤,可她也只是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保护好包子,继续奔跑。
熟悉的大屋子,几乎所有人的房间里都亮着灯。
唯独她的家没有亮着灯。
是没有灯油了吗?没关系的,现在她们有了一大笔钱,可以买很多灯油了,再也不怕黑夜的到来了。
月末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推开破旧的木门,里面安静漆黑的可怕。
娘亲是睡了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月末推开窗,月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房间总算亮堂了不少。
转身,她看见娘亲安静地躺在床上,衣服被撕的破碎,浑身赤.裸,白皙的皮肤布满斑驳的紫红色痕迹,还有一些很恶心的味道。
月末浑身仿佛被人倒了一桶冰水,她发现自己的脚很重,过了好久才迈开一步,缓缓地挪到床前,蹲了下来,看着娘亲。
娘亲的眼睛怎么流血了,鼻血也流在脖子上,唇角的血最多,染红了她的胸脯。
娘亲,你不是最爱美吗?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脏,娘亲,我替你好好擦擦。
月末呆呆的用自己的袖子去擦陆书脸上以及胸脯的血迹,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娘亲,我带回了包子,我们吃包子好不好?”月末从自己的怀里拿出包子,包子此时此刻干净得异常刺眼。
“娘亲,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这么晚回家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不听你话偷偷跑出去了,你醒来好不好?”月末跪在陆书的床头,哀求道,泪水滴在包子上。
床上的人仍然不为所动,安静的不得了。
月末从自己的怀里拿出那个钱袋,“娘亲,你看,我有好多钱了,我可以带您去治病了,娘亲,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娘亲,娘亲,娘亲……你不要不要我啊……”
月末泪水滂沱,伸出手摸在陆书冰冷的胳膊上,摇着她的身子。
忽然,一张纸飞到了她的脚上,上面写满了娘亲的字。
娘亲的字很好看,是这个大房子里面写的最好看的一个。
月末手剧烈颤抖,拿起那张纸,上面写满娘亲对她的所有嘱咐,很杂很满,全部都是临时想到的东西,只有在最后一句,告诉她别恨所有人才不会痛苦,去找她的亲生父亲,佑州,杨辰力。
最后的杨辰力三个字写的很潦草,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这样满满的一张纸,写的全部都是女儿的事情,没有提及她自己一句,这一生,除了那人,她将她所有的爱全部都灌注自己的女儿身上。临死之前,最关心最放不下的也是她的女儿。
月末终于忍不住恸声大哭起来。
于是,在这样寒冷的一个季节,她拖着厚重的板车,上面载着她的母亲,亲手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