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桑艾醉酒后再度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深山老林的某块大石头上。
宿醉再加上这烈烈山风,虽是暑热还未散尽的初秋时节,她仍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风寒。
脑袋晕晕沉沉的,她记不得昨夜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却记得来这之前她曾跑到南宫山庄去,想要偷偷再看南宫云夕一眼,然后逃离这个地方。
却不想酒香醉人,正是勾引心中苦闷绝望之人的危险利器。
她不知道南宫云夕因何苦闷,反正不是为她罢了。索性心安理得地喝着他的酒,承受着他所给予的伤,顺便浇着这几日奔波之苦,以及那身世之愁。
爹娘不是亲生爹娘,丈夫也变成前夫,就连与她情同姐妹的木蓝丫头,也不愿跟她一起离开。
还有谁能比她更惨。
就这样,他们仅隔着一墙,将各自的悲凉苦闷咽下各自的肚儿去,直到南宫云夕去隔壁拿酒,二人才再次碰面。
这才使她犯下了这不可原谅的过错。
只见眼前的人左额眉毛上方的大片皮肤如烧焦一般黑紫可怖,粗糙不平,隐约可见一个“木”字隐在其中,甚至有几处因刚刚撕扯的力度太大,被扯破了溃烂的皮肉,流出紫黑的血。
她醉酒时在他额头上写下她的姓氏,是想让他不会忘记她的偏执作祟,却不曾想那墨是千年墨!
木桑艾年少时曾在翻阅古籍时,偶然间看到千年墨的名字。
此物乃地下千年的墨石制成,有永不褪色之效,乃世间稀有。可这等稀奇物什儿却有剧毒,若不小心沾染,轻者毁容,重者亡命。若是侥幸,就算活下来,也要日日承担那它千年以来地下所染邪气的侵蚀。
这时木桑艾才明白,原来他对她的恨,并不是单纯的厌恶。一切,在现在看来,是她罪有应得。
她无力闭上双眼,脑海中尽是他墨毒发作时痛苦情状的想象。
那墨石沉积千年之久,所积累的邪气比那阴森尸气毒上百倍。她的阿枝,是如何承受至今的?
眼角泪湿,心里的疼痛百般撕扯。她没有想要伤害他,可毁了他原本俊美无铸的面容,甚至害他日日承受那非人痛苦,却是铮铮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