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色下的夜晚，流水般的亮光静静地泻在漂浮着的牛娃身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河面上，有人踩在水上缓缓地向前走去，荡漾的水波纹悠悠的向八方扩去。

俯身，抱起，转身，往回走……

一步一步稳稳当当，水珠顺着袖子一行行的滑落滴进河里，如果心细的人此刻就会发现，哪怕怀里抱着那具湿漉漉的无头尸体，他的衣服却一点儿都没沾上水，像是有一层不可见的屏障将它们阻挡在外。

掀开草丛，牛娃依旧在那儿。见到他回来了不禁有些欣喜地说道：“大哥哥你回来了？！”

“嗯。”答应一声，他将怀中抱着的尸身慢慢地放下。

“谢谢你大哥哥！”牛娃高兴地扑在墨染竹身上，原本实质的身躯此刻逐渐黯淡。

“你和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大姐姐都是好人呢……”

大姐姐？红色衣服？

“那……”墨染竹抬了抬手，却发现怀中之人早已化作漫天星光，烟消云散。

惆怅若失地抬起头叹了口气，“愿你在天上长久闪耀，指引夜间行人吧……”

“二哥，你在哪儿干嘛呢？”

墨染桐刚一路小跑过来就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他身后。

“这……这是……牛娃？”

墨染竹无声的点点头。

“牛……牛娃啊！”

一声惨呼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牛力和二叔公看着草里这具尸身痛哭流涕地呼唤着。

二叔公两眼通红，老弱的身躯颤抖着。

“还是要献祭啊……！”

。。。

一大早天海蒙蒙亮，河边便站满了人。一位祭司着装的中年人围着一个桌子顺时针走动，嘴里还唱着些听不懂的话语。

台前摆着一尊惟妙惟肖的河神像，那河神伫立在那里好似天神下凡，威武雄壮！一双虎目直瞪着前方，右手握着柄斧头，左手四指弯曲食指指着前方，颇有股睥睨众生的意味。

不远处的树荫下，墨染竹躺在树杈上，宁修明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那儿，墨染桐则是站在墨染竹躺着的那颗树下，好奇地问道：“二哥，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搞献祭啊？”

望着那祭司，墨染竹思索片刻后沉声道：“因为他们害怕。”

“害怕？”她眨了眨眼睛，困惑不解地问道，“河边死的那两个人怎么看都像是被野兽什么的杀死的吧？为什么要祭河神呢？”

“为什么？”他摇摇头，哀叹了口气，“因为他们懦弱，无知，胆小，一昧地祈求和平！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口……”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这么多年的奴性已经深深刻进了骨子里……”

祭祀还在继续，当祭司跳完祭祀舞后，二叔公大声喊道：“献三牲！”

“献个屁！”人群里忽然传出一道格格不入的声响，有个粗壮的汉子挤出人群，一把推开众人、祭司，将桌上的各类贡品全都一把打翻在地。

“就是你这混账玩意儿！”

他看着台上那老神自在的河神像，心底越发的怒火中烧，直接爬上祭台一脚将那神像踹到在地。

“哼！一帮没卵子的东西！”他狠狠地一蹬脚，木质的祭台顿时“咔擦”一声陷了下去。

二叔公怔怔的望着祭台，心肝都在颤抖，一口气差点儿没缓过来。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不停地磕着头，嘴里还不时的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