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了沉眼眸,嗫嚅道:“不,不是的。”
聂江风爽朗的笑了起来,笑罢又道:“我只道你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蛮丫头,却没料到如今也会这般矜持害羞了。”
我窘得满脸通红,低头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满是不甘和委屈,却又无从开口说起,憋闷的几乎要吐血。
聂江风上前一步拍了拍我的脑袋,低沉着声音缓缓开口道:“小如的心思我已明了,但小如亦当明白聂某的难处。华将军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实不敢当。聂某一介匹夫,自知不可奢念。”
我细细的揣摩着他的话,觉得这似乎像是一个解释,但是又隐晦得让人实在摸不着头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思玲珑之人,此时被他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茫然得很。
待到再次抬起头时,却见聂江风已是满脸淡淡的笑意。他拍拍我的肩道:“卿酒千金而难求,聂某却白喝了十年。待到聂某大喜之日,小如定要多饮几杯喜酒才是。”
我心下一滞,突然间就觉得胸口很痛,周身的血气都变得冰凉。这才头一回明白,原来求之而不得,是会这么心痛的。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想避开聂江风结实健壮的手臂,却不料这一退恰好撞到了身后的书桌,桌上的一副字飘飘悠悠的掉下来,正落在我的脚边。
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
这正是我在云溪桌上瞧见的那副字。一句风雅到极致的诗,恰好嵌着他们俩人的名字。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了。只是心中一直隐隐的觉得,我这第一朵桃花,开得未免太苦涩了些。
娘曾说云溪表姐是福薄的可怜人,可我看却全不是那样。在将军府时爹娘当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现如今又嫁得如意郎君,明明就是顺风顺水得很。
而云溪那副孱弱怯懦的模样,我怎么看都觉得配不上聂江风的骁勇俊逸。
眼看着良辰吉时就要到了,我随便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在鬓边插了朵粉色的海棠花。随后挑了身海棠色的绣裙换上,又罩了件轻且薄的冰纨罗衣。打扮停当了再对着镜子瞧一瞧,觉得面色实在有些晦暗,于是又搽了些胭脂,好让自己瞧上去喜庆些。
一路行去,满眼尽是灯火辉映,香烟缭绕。通往喜厅的大道上人来人往,大家脸上均是喜气洋洋,忙着作揖请安。我掩起内心的酸涩与神伤,奋力的扯出一个笑容来应酬往来的宾客。
待得来到厅前,已是一派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我心神不宁的举目四望,果然瞥见聂江风身着大红喜袍,面上含着笑,正在招呼往来的宾客。
我望着那风姿卓雅的身影,心中狠狠的一酸,再也无法强作笑颜,于是低头寻了个角落默默的坐下,心下很是难过。
又过了一会儿,忽地听见鼓乐齐鸣,鞭炮声响。众人一齐涌向厅口,想要争着抢先瞧瞧新娘子。我拢着袖子缩在众人身后,隐隐的看见聂江风手拿红色缎带,将头盖喜帕的新娘子牵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