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妃爱怜的抚了抚李元嘉的脸颊,对一旁的阿湘道:“郡主这儿,你好生照看着,若出什么差池,我定不轻饶。”
裴妃虽然和善,却也是赏罚分明,在下人心里素来颇有威严,况有阿茶的前车之鉴,阿湘是断不敢怀有侥幸之心的,只连连点头道:“娘娘放心,婢子定然寸步不离,就在这儿守着郡主。”
裴妃点了点头,又想起阿茶才被打了板子,一时半会儿不能在跟前伺候,李元嘉又病着,身侧只有阿湘这么一个得用的大丫鬟,到底不妥当,便又指了方才随太医去抓药的春缨来帮着看顾。
阿湘虽应了裴妃悉心照料,却到底有些心虚,生怕自个儿有什么疏漏,此刻听闻春缨与她一道,心底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裴妃训诫了阿湘一番,又特意嘱咐她,若是李元嘉醒了,便遣人去毓庆殿报与她,而后才不舍的瞧了瞧李元嘉,这才起身离去。
今夜月朗星稀,庭下如积水空明,竹柏影如水中藻荇交错,远处传来厚重悠长的钟声,已是三更天了。
入夜的风到底有些凉,吹得人身上没有一丝热气儿,亦步亦趋的跟着裴妃的侍婢春澜劝道:“娘娘,已不早了,快些回罢。”
裴妃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轻轻应了一声,主仆二人快步往毓庆殿去。
回到毓庆殿,却见几缕幽光自那帷幔间透了出来,裴妃心中诧异,脚步不停的往内间去,却原来是太子。
春澜将裴妃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极有眼色的抱着披风避了出去。
窗外清辉明净,窗内烛火摇曳,换下家常衣裳的太子正执了一卷书,闲坐在榻上,借着那幽幽烛火看书。
裴妃拿了一把精巧的小剪子,欲剪那烛花,“夜里看书多费眼呢?殿下也该顾惜些自个儿的身子。”
太子放下手中的书卷,道:“我不过是心中有事儿放不下,消磨时光罢了,你也别忙了……元嘉如何了?好些了没有?”
裴妃心知是她先前有意无意露出的几分端倪叫太子起了疑心,只是太子并未问起,便也不好说,只道:“身上的热降下去了些,只是难受的紧,总叫着阿耶。”
太子闻言,面上倒显出了几分为人父的慈爱,“这孩子……”
裴妃道:“元嘉这是想殿下了。”
太子自代理国事以来,日日忙得不可开交,平素倒不怎么觉得,现下裴妃一提起,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和女儿一起好好说过话了。几缕愧疚浮上心头,他道:“是我疏忽了。”
“元嘉是个懂事的,知道殿下忙,不会怪的。”裴妃道:“今儿个在菩提寺的时候,还道要与菩萨敬香磕头,好叫菩萨保佑殿下呢。”
太子眉眼舒展,笑道:“元嘉是个孝顺的,不枉我疼她。”
裴妃提及的“菩提寺”又唤起了太子心头的疑惑,在兰林殿时未来的及问出口的话,便也顺势问了出来。
“方才早元嘉那儿的时候,你说的无妄之灾是什么意思?”太子问:“好端端的去菩提寺敬香,又怎会受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