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好容易才按捺下去的委屈又渐渐在心头浮起。
裴妃瞧她突然就落下泪来,心里一慌,严肃的脸色也绷不住了,忙掏出手帕,给李元嘉拭泪。
“这是怎么了?”裴妃无奈道:“我可还没骂你呢,怎么就先委屈上了?”
李元嘉抽抽噎噎的控诉道:“可是您方才不理我!”
“你将自己折腾成那样子,还指望我夸奖你不成?”裴妃好笑道:“别哭了,阿娘不教训你了成不成?”
裴妃慈爱的语气更让李元嘉伤心,她扑进裴妃怀里,哭道:“阿娘!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若非哥哥救我,您就见不到元嘉了!”
裴妃的心似被狠狠揪住似的,心底涌起一阵后怕,她抱着李元嘉,轻抚着她的背,不知是安慰她,亦或是安慰自己。
“莫怕,元嘉莫怕,”裴妃道,她扶着李元嘉的肩膀,让她看向自己,严肃的问道:“你与阿娘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故意害你?”
李元嘉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
裴妃脸色一冷,温和的面上平添了几分肃杀之色。
“你可瞧见人了?是谁?!”
李元嘉咬了咬唇,半晌,终是道:“是李荣合……”
裴妃愣了一愣,怀疑的问了一句:“是清荣?可瞧仔细了?”
清荣县主李荣合是江夏王的爱女,也就比李元嘉大上一两岁,只是二人平素多有龃龉,向来是不和的。
裴妃的眉头皱了皱,她今日来这菩提寺全是临时起意,也未曾听说江夏王府也有人来。
今日长安贵女郎君几乎都往曲江池畔泛舟游春,李荣合一个小娘子,来这冷清的菩提寺做什么?
况且,虽则李荣合的跋扈名声在长安城里早已传扬开来,裴妃也曾亲眼目睹其行事作风,可她依旧不大相信,李荣合一个小娘子真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李元嘉既委屈又伤心,一时嚷了出来:“阿娘就是不信我!”
“我原想去放纸鸢,这才遣了阿茶去拿,谁知还未等阿茶回来,便瞧见了她,”李元嘉愤愤道:“我原也不过想问问她来做什么,谁知她竟像见了鬼一样,又和我争执起来!”
“原是她说不过我,恼羞成怒,便推了我……”
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是最了解不过的,虽说被宠的有些骄纵,却从不屑于学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因此,李元嘉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裴妃心底便先信了几分。方才也不过是担心李元嘉看岔了眼,这才白问了两句。
“这也太欺负人了!”春缨在旁听得一肚子怨气,“清荣县主的心肠也委实太毒了些!池子里的水那样深呢!若非国公府的郎君相救,咱们郡主岂不要遭大罪了!”
春缨素来是沉稳的,从来恪守本分,这回逾距说起了贵人的不是,可见着实是被气得不轻。
也难怪,李元嘉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又素来与她亲近,乍然知道她被人欺负的差点儿没了命,再沉稳的人也稳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