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随意地挥了挥手,含糊不清地说:
“知道了,等你家将军醒了我自会去休息,不必催我。”
我感到自己撑在塌上的手被人握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松开。
“你这样半梦半醒地看着我,还不如换个神志清醒的人来。”
我猛然惊醒,伸手揉了揉眼睛,面前的邸恒虽然脸色仍然有些虚弱,但已经清醒了。
“你醒了,太好了。”我开心地锤了锤邸恒的塌,我原以为等到邸恒醒来时我一定会激动万分,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快乐到了嘴边也只不过是一句“太好了”。
“我睡了多久?”邸恒轻轻地问。
“你若只是睡了我哪还有大费周章跑到焉宿来?”我白了邸恒一眼,想要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嘴角却还是忍不住上扬,“已经五日了,你这个人也真是奇怪,旁人生了病药总还是喂得进去的,单独是你怎么无论如何都不肯喝药,能试的法子我都试过了,若是还救不回你,我可真不知道如何向知府交代。”
“谁知道我昏迷的时候你会给我乱喂什么东西,”邸恒笑了笑,“这点保护自己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我伸手拍了邸恒一下,本想回骂他两句,却不自觉地哽咽了一下:“我做的饭真有那么难吃,让你宁愿这样留在焉宿也不愿回去让我请客?”
邸恒看了我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捏了捏我的手。
“对不起。”
“别,”我依旧觉得鼻子酸酸的,忙别过脸去不让邸恒看到,“你们天镜司的人哪有道歉的时候。”
“担心了?”邸恒的语气很轻,完全不似往日。
“从上次在深州时我被赵顺抓走到在建安的诏狱里,你可救了我不止一命,如今算我还你了。”我平复了下情绪,故意说的有了些距离感。
邸恒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我救你时可没想过要你还我。”
“怎么还认真起来了,没听说过这毒伤脑子啊。”我瞟了邸恒一眼,心里有点不忍,“我只想让你活着。”
“几天没睡了?”邸恒朝我笑了笑。
“不记得了,”我揉了揉眼睛,“大概有点日子了,你不醒我怎么睡?”
“焉宿又不是只有这一张塌,”邸恒伸手拉了拉我,“怎么还坐在地上。”
“焉宿的塌这样矮实在是难受,”我顺着邸恒的力气从地上站起来,却感觉双腿已经发麻,又重新坐回到塌旁的毯子上锤了锤腿,“这几日在你身上我快用尽毕生所学了,自然要亲自等着你醒过来。”
“你倒是胆子大,不怕我此次遇险是焉宿射下的全套,敢在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到敌国来一趟。”邸恒有点无奈地看着我。
“有你在,我怕什么。”我撑着头看向邸恒。
大概是由于我盯着邸恒的脸看了许久,他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几声偏过头去,我看着他的样子笑了出来。
“你病中的样子可比你平时要好得多。”
“程大夫最好没有趁人之危,占我什么便宜。”邸恒微微笑着说。
“谁稀罕。”我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去睡会儿吧,”邸恒轻轻说,“既然我已经醒了你总能去休息了。”
我点点头,撑着塌准备站起来,邸恒伸手摸了摸腰带的位置,突然问我:“可有看见我曾经随身带了个……带了什么东西?”
我在玉带里摸了摸,拿了珠子出来:“你说这个?”
“在你这儿?”邸恒伸手想要来拿,我将珠子握在手里,避开邸恒伸过来的手。
“这似乎是我的东西?”我放到眼前装作仔细看的样子,“邸大人若是喜欢玉石我可以帮忙在深州寻些更好的,我向来不喜欢什么金银玉器,随身用的东西也不过是普通货色。”
邸恒偏过头去没有说话,我斜着眼睛看了他两眼,问道:“你这是从哪拾来的?”
“那日在百崖山里寻你的时候,在山洞里看到了这个珠子,大概是你想要出手时打到了石壁。”邸恒说道,“本想着你命大,遇到这样的事都能不死,就拿你的东西做了护身符用了。“
我点点头,从随身的荷包里取了银线出来,将线从珠子中穿过去,在珠子两头的线上编了几个简单的花样,比了比邸恒的手腕,长度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