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来与耿叔聊聊耿闻宇的事情,没想到在院里碰到闻清了,便一起聊了几句,”师姐见我从耿叔的房里出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如常,“我本想你昨夜就能回来,怎么耽误到了今日?”
“还不是邸少爷不想连夜赶路。”我有点无奈地瘪瘪嘴,回头看了看站在我身后的邸恒。
邸恒没理我,只是朝耿闻清微微点头算是问了好。耿闻清浅笑着看向邸恒:
“早就听闻这些日子来邸将军带领深州戍军作战的事迹,今日怎么得空亲自拜访?”
邸恒依旧沉默着没做回答,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我刚想说点什么,正看见邸恒的眼神落在不远处一个走过来的下人身上。
那人大概是运输队伍里的一个小头目,手里拿了货单,许是来找耿闻清的。邸恒伸手拉住他,这个下人被吓得一踉跄,邸恒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衣领拽下来了几寸。
师姐惊了一跳,瞪着眼睛看向邸恒,我赶紧拍拍他示意他松手,免得耿叔他们觉得我带来的人有什么断袖之癖。
邸恒的嘴角笑了一下,看向耿闻清:“耿府什么时候开始用上别国的下人了?”
我凑过头去看了看,在那个下人的脖颈下方,正纹着一朵莲花。
“战乱里不管国家之间如何,百姓都是无辜的,耿府虽然如今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也总不能看着人们饿死而不伸手。”耿闻清温和地说,“更何况此人来自末羌,并非敌国焉宿,这样的事深州戍军也要管吗?”
“大少爷不愧是当家的一把好手,连下人来自哪里都如此了如指掌,”邸恒冷笑了一声,“不知像这样的下人耿府无私救助了多少?”
“邸将军谬赞了,耿府的下人多,换的也快,要让我一一说明他们的来历那也是着实为难我,不过此人确是做事胆大心细,我才能略有了解。”耿闻清看向被邸恒揪住的下人说道。
邸恒突然松开了手,恭敬地露了一丝笑:“邸某冒犯了,不过是如今深州边境战况危险,总归对这些事敏感了些。”
耿闻清温柔地点点头:“邸将军平日里做的是家国大事,耿府上下不过是为了生存混口饭吃罢了,自然该配合邸将军的工作。我今日还要去亲自接一批货,各位请自便吧。”
我朝向耿叔行了礼,跟师姐交换了眼色,转身离开。
“为何不让我问问耿叔赵伯的事情?”我想起在耿叔房间里的事儿不觉有点生气,“你当真相信他一人操了这么大的局?此事耿府上下怎么会没有人知情?”
邸恒冷静地瞟了我一眼:“若是当时我不拦着你,耿叔再对你否认赵顺未死的事实,你难道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气之下砸了耿府?”
我有点泄气,师姐拍了拍我的后背:“你别急,那些日子的苦我们总不会让你白受,真凶定会找出来的。”
邸恒的目光在师姐身上转了一下又迅速移开。
“我饿了。”邸恒说。
我有点惊讶:“去耿府前你不是刚吃过一大碗面?”
“又饿了,”邸恒说的理直气壮,“你陪我吃碗馄饨。”
我有点无奈地看向他,刚想拒绝,师姐却突然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邸恒冷淡地点点头,拽着我的胳膊往一旁的馄饨摊去了,我被拉的一踉跄:
“你好端端地要干嘛,若是不想吃我做的,回去我叫厨子给你做还不行吗?我刚带回来的货还没有点,还有这些天里……”
“你和耿府最好先不要把事情挑明,”邸恒淡淡地打断了我的话,“虽说你被绑的事情耿府内部定会有人知根知底,但如今更重要的是知道这个人是谁。”
“此事也要瞒着师姐吗?”
“你只管听我的就是了。”邸恒说的很是平淡。
“除了耿叔不就只有耿闻清了,”我拿着筷子撑着头想了想,“不过虽说耿闻清掌管府里的大小事务,耿叔也不会不过问。”
“那日我从百崖山中冲进去救你的时候,你已经意识不清,但我从进去到把你带出来过程都太过于顺利,我的动静并不小,却没有一个人来阻拦,你觉得是为什么?”邸恒看向我。
“大概是我已经将书译的差不多了,此时若是强留住我与你起了冲突实在是没必要,我也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我仔细想了一会儿说道。
“这应该是原因之一的,”邸恒看向我,“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不能与我打照面。”
我坐直了身子,垂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当时我不过是个疯子罢了,我所说的一切话都不足为信,只要你没有看到的确不足以证明赵伯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