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胜穿上学徒的衣裳,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回了三味堂,阿福已经给廖胜找了身他平日的衣服换上,我看着他拍着手直乐,“这发髻梳的傻兮兮的,确是有新学徒的感觉。”
廖胜顶着青色的包发布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家大人:“属下虽只是大人的贴身侍卫,但也从没用帻挽过发髻。”
邸恒看着廖胜蹙了蹙眉,廖胜赶忙改口:“廖胜就不能穿身平日的衣服吗?”
“哪有非官宦人家的家奴还在平日以冠束发的?”邸恒看着廖胜的一身装扮,也泛起几分笑来,“刚好让你在三味堂中多呆几日,学点医家之道有什么不好。”
廖胜垂下眼睑不看邸恒,邸恒也站起来朝我点点头:“走吧。”
我拎起来放在院里石桌上的药箱要往身上挎,邸恒朝廖胜使了个眼色,廖胜不情不愿地抢过我的药箱背在自己身上,我看着廖胜背药箱的样子又笑起来:“真是有模有样,你们在我这儿多待几日阿福就要被你比下去了。”说罢我从后背重重拍了廖胜一下,迅速从旁边窜出去,故意不去看廖胜从背后瞪我的眼神。
这次说是去给耿叔看病,其实更像是带着邸恒和廖胜在深州城里转转。深州虽然不像建安那般大,但总归有很多建安没有的玩意儿。我带着邸恒在路边小摊坐下,要了三碗牛肉汤,五个饼子。
我数着荷包里的银子嘟囔:“廖胜怎么这样能吃,一听说请客就不要命了,看看你家大人,长得比你壮实不说,怎么不像你这样吃。”
廖胜被饼子噎住直咳嗽,倒是邸恒替他小声接了一句:“吃了两日你做的粥饭,出来吃一顿什么能不觉得好吃呢。”
我顿时冷了脸看向邸恒,他倒是一副面无表情毫不在意的样子。我拍拍桌子:“你认认清楚,我是个大夫,这样油腻的饭菜偶尔吃一顿当然香,可你若日日这样吃定会五脏受损脾胃不和。”
说道最后我故意摇头晃脑摆出一副庸医的样子,廖胜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笑起来,邸恒的脸色依旧毫无变化。我歪头看向他,叹了口气,真不愧是天镜司的人。
“程大夫平日里看病人也都是这样不守时吗?”邸恒理了理衣摆,问我。
“今日的不能算是个病人,是个故交罢了。”我还没说完,远远听见有人叫我的声音:“湘姐,你还在这儿喝汤呢,我爹可在家等着你来呢。”
我抬头看到耿闻宇阳光下的一张大脸:“你又上哪野去,等会儿你爹寻不到你你可别扯谎说又去了我三味堂,上次我窝藏包庇你跟那几个公子哥跑去通宵饮酒的事情,你爹差点砸了我三味堂。”
“我这不是去看看香料坊的生意,顺便过来迎迎你。”耿闻宇把顺便两个字咬的死死的,他转转头看到旁边坐着的廖胜,“阿福呢?你们新来的学徒长得可真老啊。”
廖胜冷眼看向耿闻宇,我赶紧掰了块饼子塞进耿闻宇嘴里:“这二位是我上次去末羌国进货时认识的朋友,如今路过深州我便带他们转转。我家哪招的起这样的学徒,这是邸恒兄带来的人罢了。等会儿我带他们一起去你家如何?”
耿闻宇一边嚼着饼子一边点点头,见我喝完了汤,主动把我的药箱挎过去:“走吧湘姐,我爹等急了。”
耿闻宇跑在前面,我没去追,和邸恒一块站起来往耿府走:“这是耿家二少爷,耿闻宇,大少爷耿闻清比他稳重的多,他家的生意大多都是闻清哥在打理着,就只有一家香料坊在耿闻宇手里苟延残喘。”
“你刚刚说,是故交?”邸恒问我。
“是,我爹与耿叔从前便是很好的朋友,虽说在我爹刚走那几年我们与耿叔断了联系……”我感到一阵心悸,深吸了几口气才定了定心神,“但总归当年我爹犯下的罪是大罪,没波及到我就已经很幸运了,耿叔总该避嫌几年的。”
“他如今是什么病?”邸恒抬头看了看,耿府的牌匾已经出现在头上。
我转弯进了耿府的门,和守门的爷爷打了招呼:“年纪大了罢了,只说浑身不舒服,我倒没看出他有什么病来,开些安神补气的药给他他便心里舒服些。”
走到耿叔房间前时,邸恒看着廖胜朝我扬扬头:“你跟她去吧,我在府中随便走走。”
我点点头,廖胜跟在我身后进了房门。一进去便看到耿闻宇已经帮我把药箱摊开在小桌上,将脉枕取出来垫好。我朝他眨眨眼表示感谢,理了理衣裙坐在床前备好的凳子上。
“阿福呢,你换了学徒了。”耿叔问我。
“阿福今日不舒服,就留在堂里了,”我轻轻号脉,脉象依然很平稳,“耿叔最近怎么样,上回开的那两帖药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