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当天,姜明瑛坐了半小时的高铁,赶回老家,去墓园给姜明琰送一束花。
她看着墓碑叨叨絮絮的念:“我早就想说你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偏偏喜欢花啊,整天叫我脚踏实地不要太趋于幻想,自己倒是有这么多的浪漫情怀。”
“哎,不过你这样子,要是能找个女朋友,她应该挺幸福吧。”
“算了算了,你这么闷骚,也难得有女人会主动接近你发掘你的优点,自己一个人在下边还算自由。”
“你说我下一次要不要给你烧个篮球?你在下面以球会友,认识些兄弟,就不会孤独了。”
“……”
“那我呢,我该做什么让自己不孤独。”
姜明瑛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记忆中,他还是那么鲜活,到眼前,就只是一张不会动的脸。
半年来,姜明瑛从没和谁抱怨过,在追悼会上哭了一场,后来人前她都表现得积极向上,似乎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她还是那个一天到晚笑嘻嘻的姜明瑛,甚至比从前更加乐观开朗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为没有人再和她一起承受悲伤和孤独,她只能逼着自己快乐。
“我会努力过好每一天的,要是想我了,记得托个梦给我。”
姜明瑛没有在墓园待太久,又去她和姜明琰的母校逛了逛。从小学到高中,他们都在一个学校,每天上学一起去,晚自习后姜明琰要打球,她就会和同学一起回家,帮继母做家务。
小学时,姜明琰会省下为数不多的零花钱,带她到小卖部买冰淇淋,初中时,姜明琰保护她爬上杠杆,在下面为她鼓劲,高中时,姜明琰知道她喜欢画画,就求继父继母为她报了艺考培训班。
每走一步都是回忆,却也只剩回忆了。
在姜明琰去世以后,继父继母伤心是有的,可毕竟不是他们亲生的儿子,家里连个牌位都没放,姜明琰就好像从他们的世界里被抹去了一样。他的房间里换了新装潢,摆放起杂物……姜明瑛时常一个人站在门口发呆,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这间房子里,从来没有住过姜明琰,他只是生活在她一个人的记忆中。
于是姜明瑛选择离开那里,一个人来到他们曾经向往的上海。
不知不觉就到下午五点半,姜明瑛抵达高铁站,准备返程。原先想的是自己回家晚一个人吃算了,所以和陈新说好今天不约饭。
可现在一个人站在高铁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怎么突然又开始羡慕了。
姜明瑛忍不住打电话给陈新关怀一下:“新新啊,今天有去扫墓没?”
陈新在那头沉默了一会:“没有。”
姜明瑛继续深入:“那晚上一起在外头吃个饭?我大概六点十分到上海……”
“我已经通知保姆买菜,你来我家吃吧。”
姜明瑛就被陈新这么言简意赅的安排了,挂断电话没多久,姜明瑛收到陈新发来的地址。
市中心的别墅区,又有保姆做饭,他居然还每天去她那蹭吃蹭喝,看了她的厨艺是真的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姜明瑛赶到陈新那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天还没黑透,路灯已经亮起,姜明瑛就在昏黄的路灯下,一户一户找着门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