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挑一件避水的法衣。
看着床上一字摊开了一排避水衣,利落的再拣出三件品阶最高的。
水粉的一看就是整副的深海蚌直接炼成,下摆十六服的珍珠丝绦,太繁缛,一眼扫去就不生欢喜;另一件整副砗磲炼制的,也太苍白了。
只最后一件玄色的甚合相思口味,可惜灵气涵容得太小心,不知是用得什么主材,只能表面看出每一根丝线是劈了胎发百分之一的粗细,用缠丝的法子织就,前后摆蛟纹海景绣法的也很是独到,却看不出纹绘隐现的关要在哪里。
炼器一门枝节太繁,炼衣一道虽出同源,却在近古时候就已经另开门庭。相思现在能看个大概,知道百丈深潭之下可以如履平地,也就心安了。
抖开来上身,这份周到心思也让人点头,一应的配饰具足,冠履随心。
拿着那顶小小凤冠,信手凭空改绘了几处,冠面光辉一变再变到和小男童的假冠差不多。鞋面上的海珠直接抹去隐了,再将帮口捎拉长,穿在在地上踏了踏,一双小靴子利落舒服。
带上小冠,感觉发丝自然翻涌,上手一抚,两侧的包包头早就散开,结了发顶一围的玫瑰低攒髻,后勺垂下的长发也足道腰部以下,五岁的孩子还看不出腰身,却也加了不少的假发片,只是好在感受不到重量,便不再计较,随它去了。
时间真的不早了,到白壁前最后整衣。
只一眼,相思就差点怔住。
那一世成人后,单就五官,相思称不上绝色,在美女如云的修真界,也就勉强持中。但在低阶修士中,就是这个“持中”也算是了。
眼前白璧中五岁的小人儿,这会儿软嫩嫩尚还雌雄莫辨,那一身玄色长衣垂地,宽袍深裾,银绣隐现,一尾蛟鱼缓缓游动。
额顶云冠垂珠颤颤,眉中贴一镂空紫玉花钿,衬得雪白小脸更加剔透清冷,再对上那双明明灭灭说不上是放达还是寂寥的漆黑双眸,更好似凭空有了两分睥睨的威压。
苦笑一声,也许,就是自己小时候儿,面貌也并没有母亲说的那般不堪入目吧。
只是这么个小孩子,这样也过了,忙不迭再次改动,相思终于满意,看着白壁里一身短打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当疏桐公子压着时辰踏进正厅,看到那个垫脚布菜的小姑娘时,不由脚下顿了一顿。
早点更胜正餐,夏擎霜在这方面的挑剔颇多,洞府里常年领命打理膳食的杂役虽然没有经古老号的手段,却也很是难了,粥谷冷热各具精细,暗合丹理。
在平常中等世家七八道友相聚,用来茶话雅宴也不差了。
相思给阿爹布在进前的几道,是今早刚从后厨一一细问来的。
母亲并没有立下食寝不语的规矩,但是以往只要相思主动开口,无论说什么,回应的必定不是一句厉斥“闭嘴!”就是斜眼不耐的一声“聒噪。”
这些就是发怒的前兆了,相思轻易不敢在桌上造次。
无话可说也还是好的,最可怕的是,母亲尤其喜欢在口齿留香时谩骂嘲讽,若是前一天的过错,举著间正好不停敲打,泼茶摔盏也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