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肃出了房门,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曾经无数次有这种失落的感觉,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感到脆弱无力的。他很了解东方勋,知道东方勋对江秀丽根本没有男女之情,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一天江秀丽能够放弃东方勋,他一直都抱着这样的希望,从来不肯放弃,就算是象现在这样的受伤,他也一直隐忍着,因为他相信终有一天江秀丽会回心转意。他甚至从未怀疑过自己对江秀丽的感情,而今天他觉得自己的心迷茫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到能够保护她,为了她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昨夜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即使付出了生命,却未必能保护她。。
他抬起头望着天空,阳光很刺眼,他下意识地用手遮挡,就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动作,让他想起了他和她初相遇的那一年。那一年他九岁,而她十二岁,他顽皮,像个泥里爬出来的小鬼,而她已经出落得像花园里的牡丹花。那一年的阳光也像今天这样刺眼,他还记得因为他和大哥起了口角,自己失手打伤了大哥,父亲罚他跪在花园的院子里悔过,他记得父亲对他说他什么时候认错才可以起来,可是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烈日炎炎之下对于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来说,着实是酷刑了,他的汗水像黄豆一样的流下,前胸的衣衫已经被浸湿,膝盖也已经麻木了,可是他咬紧牙,一声不吭。他只是感到头顶上的阳光像被乌云遮住了,于是他抬头看向天空,才发现原来遮住太阳的不是乌云,是一双稚嫩的小手。
他虽然只有九岁,却也知道世态炎凉,家里所有最好的都给了他的大哥,没有人会关心一个不受**的小少爷,所以他好奇的扭过头,看见了那个像太阳一样耀眼,俏丽的像个小仙女一样的她。
“这样凉快一点了吗?”她的声音是那样甜美,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仍然让他心醉。也许是她过于美好,让他觉得自己自惭形秽;也许是长久以来少人关心,突然而来的关怀让他局促的语塞;也许是被太阳晒得太久了,喉咙根本发不声来,所以他张开了干燥的嘴唇去什么话也没有说。
“咯~咯~咯~”她的笑声像风中的一串银铃一样的悦耳,他被她笑得不知所措,于是害羞的低下头,可是她笑得更大声了。
“害羞了吗?小~花~猫~”她说小花猫三个字时故意拉长了声音。
“谁是小花猫!”他倔强的不肯承认,却下意识的用衣袖去擦自己的脸。
“啧~啧~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她嘟起了樱桃般的小嘴。
“我年纪当然比你大,你该叫我声大哥。”他以为大哥就是权威,做了大哥,别人就会敬仰他。
“是!是!是!小哥哥!快擦擦脸吧!”她掏出块白手绢来,要给他擦脸。可他那颗幼稚而倔强的心却告诉他拒绝,所以他极力的闪躲,直到他听见一声模糊的呼唤,以及她回应的声音。
“给你。”她把手绢给他,可他不肯要,于是她硬塞到了他的手里,有点焦急的说道:“快拿着!我该走了,你自己擦吧!”说罢便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蹦跳着走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他。
少年的情怀总是那样美好,从那之后她就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抹不掉的印记。叶肃每每回忆起来,嘴角总是会有一抹轻笑,他嘲笑自己的懦弱胆怯。当时的他甚至不敢去打听她是谁,直到他偶尔听到下人们说话,才知道他是大将军江镇楼的掌上明珠江秀丽。也是从那以后他付出了平常人百倍以上的努力,只为要成为配得上她的男子。
可笑的是当他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东方勋的王妃,更可笑的是也许她根本不记得那个阳光下的小花猫了。当他看见她看东方勋时眼里的柔情蜜意时,便已明白她再也不是他记忆里的小仙女了。他的心中满是苦涩,可是不管他的心中是怎么想的,在他的脸上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冷峻。
在感情的世界里,付出并不一定就有回报,偏偏有这样一种人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这也是爱情的神秘之处。叶肃就是这样的人,江秀丽虽已嫁为他人妇,他仍然无怨无悔的守护着她。
“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自东流”当他站在明月湖边看着湖水带着飘落的花瓣越走越远,他嘲笑自己就像是这水里的落花一般。轻轻掏出那块已经发黄的白手绢,萦绕记忆里的馨香,又给与了他无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