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观建在秋水山,观中的人自然也就比山下的人更早看到日出。
“温良,对于八岁的孩子来说,充足的睡眠比看日出更有意义。”强忍着时时袭来的睡意,观自在瘫坐在地上与观主唯一的关门弟子温良讲起了道理,面对温良,她向来温顺。
钟师父说,她母亲怀她的时候受了罪,一生下她就去世了。彼时的须臾观刚刚建成,她正好被弃在了观口,夫人仁善,但碍于观主之威,也只能偷偷养着,直到半年之后才被观主发现,亲赐了名姓,是为观自在。
第一次听见这个故事是在四岁生辰的时候,后来每一年生辰,钟师父都要润色一次再讲一遍。今年八岁生辰时,观自在趁着钟师父口沫横飞之际偷偷吃了点果子酒。都说酒壮怂人胆,更何况是吃过熊心豹子胆的观自在,听着钟师父的瞎扯,自在忍无可忍之下高站在凳子上,红着脸扯着嗓子顶撞道:“你总说我母亲因我而死,那你一定知道我母亲是谁,我还有无其他血亲,为何不将我送还。夫人捡了我却只敢偷偷养我,我问过李大娘,她说难产的孩子就算精养也十分容易夭折,更何况是偷偷养着且半年不被发现,除非这个婴儿是神仙转世天生不会哭叫,还有,若真是观主亲赐的名姓,那必是寄托着对我的希望,缘何现实里却是从不见我,综上所述,钟师父,你是个骗子......”
话落,醉酒的观自在从凳子上一头栽下,幸好温良眼疾手快,稳稳扶住了。
一室静寂,只余僵住的钟师父,和下巴掉到桌上的扫地道童岚升,以及一脸平静环抱着呼呼大睡的观自在的温良面面相觑。
“都怪我,是我讲故事的能力尚需提高。”最先缓过神来的钟师父揉了揉僵硬的脸,不想当说书先生的道士不是好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