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凌晨两点,江城防控指挥部通报宣布,自上午十点起,全市的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机场、火车站离城通道暂时关闭。
交通封城的新闻在半夜发布,犹如炸开了惊天巨雷。超千万人口的九省通衢之地,直接进入了非常时期。
一早去上班,裴静便接到院里通知,请她做好准备,随时前往江城支援。在上午结束手头工作以后,裴静迅速投入到了院里组织的新型肺炎专向防护培训课程中去。
隔日便真的要出发去江城了,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裴静越是睡不着,心下越觉得烦躁。
血管里的血,仿佛也在脑海的纷复思绪间,翻腾迸沸个不停。太阳穴掣掣地跳动,她实在是躺不住了。
裴静走到衣柜旁,翻出一件压箱底的白色衣物。墙壁上嵌了一面椭圆形的穿衣镜,她在镜前将衣服的扣子一粒粒扣上,这原来是一件身形偏大的白大褂。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镜子,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从前父亲在世的时候,在台灯下穿着白大褂,那颜色看起来,雪白雪白的。
大概是卧室里的灯不够敞亮,如今镜子里看起来,这衣服竟然有些发暗、发黄。这是父亲裴甄留下的遗物,这些年,裴静从来都没舍得动过。
到底是为了这趟江城之行,她才舍得从柜底翻了出来。她的指尖滑过白大褂的上衣内袋,里面绣了一个“甄”字,这绣活细致、柔熟,也只有她的母亲才有这般绣功了。
裴静将偏长的袖口一点点的卷了上去,而后阖上眼眸,将双手交叠在胸前,喃喃道:“爸…….这次,我们一块出征了。”
临行前,医院开了一个小规模的动员会,市里相关领导赶来替大家伙打气。会后所有人直接乘坐统一大巴赶往机场,预备乘坐包机前往江城。
在大巴车上,所有医护都在闭目养神。虽然还没有到达江城现场,但是每个人心里头都明白,这将会是一场硬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