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向而派来的马车就已经在院门口候着,言汐还没睁眼就被她那昼伏夜出的好弟弟连拖带拽弄上了马车,马不停蹄地奔向向宅。
出门迎接的只有向鄂一人,短短两日,昔日热闹沸腾的府邸已经空空荡荡。
跟在他身后的言洲忍不住问道:“小屁孩,你家里其他人呢?”
小屁孩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着,“爹爹说不能连累他们,就给仆人们都放了假,说过些日子再让他们回来。”
“想不到你那没胆子的爹倒是有心。”
向鄂转过头看着言汐,指着身旁的言洲,“哥哥,你也不管管他吗?”
言洲听罢还没等他姐说话,就拎起向鄂,边走边道:“我又不打你不咬你,为什么要骂我。”
“我哥对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不杀人放火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不会被教训。”言洲边走边道,“如果我被教训了但是又不属于以上情况,那便就是我把气死人不偿命的能力用到了我哥身上,不然的话就算是把整个向宅的人气死了,她眼皮都不眨一下。”
“小稀粥看得透彻嘛!”
“那是当然,不然早被你欺负傻了!”
言洲拎着向鄂,向鄂悬在半空中用手指充当向导,引着他们向前走。
一会儿,言洲手累了,把向鄂放了下来,不耐烦问道:“向恶啊,你家这巷子怎么这么复杂,你有没有指错路?”
落到地面的向鄂前前后后看了两遍,然后肯定道:“没错啊!”
言洲指着墙边的一个鱼缸,放弃了与小孩子的对峙,对言汐道:“我们已经经过这鱼缸三次了,我不会记错的。”
“你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几乎把整个人间逛了个遍,认路的能力不是天下第一也差不多了,你说是三次就一定是三次。”
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的言汐这才艰难睁大眼睛看了看周围,然后十分冷静地说出一句让向鄂打了个冷战的话:“我们大白天遇上鬼打墙了。”
一向胆大得出奇的向鄂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上了离他最近的言洲大腿,任凭言洲怎么拎都不撒手,“你妖都不怕你怕什么鬼打墙!”
“啊啊啊不一样不一样啊!那么好看的妖怕什么啊!哥哥你别丢下我啊!”
向鄂一边喊一边往上爬,而嫌弃得出奇的言洲似乎很是赞同这个说法,任由他贴在自己身上,然后才发挥他嘴欠的功夫:“啧,我还以为你爹的胆被你吃了,没想到你俩一个样。”
说着手上凝起一道金光,朝前方的巷子口丢去,随着金光的炸开,本来需要左转的巷道出现了右转的路。
三人站在那出分岔路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言汐道:“一般是一条死路一条活路,我们应该是要选一条。”
向鄂探出小脑袋,问:“走错了会怎么样?”
言洲开心道:“那就会遇到很多鬼啊!”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向鄂再次爆发出超乎他年龄的尖叫,被束缚住双腿的言洲脸色发黑。
“我这自作自受的滋味……”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言汐慢悠悠地取下系在向鄂腰间的两根钥匙,拢在双手手心。
“有绳子的这根就代表左边这条是见鬼的死路,”向鄂趁这空隙展现了惊人的肺活量,“没绳子这根就代表左边这条是活路。”
说着就轻轻地摇晃着。
被吵得心情烦躁的言洲狠狠甩了甩腿,“别说我嫌弃你,你有见过哪个算卦的人什么工具都没有的吗?”
说完看见系着绳子的那根钥匙跌落到地上,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走上了他哥口中所说的那条见鬼的死路,把小孩惊得一路狂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需要带工具的卦一般都算不准的,还是放弃干脆。”落后一步的言汐刚捡起地上的钥匙起身,就看见言洲往向鄂嘴上丢了个消音咒,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还没走几步,言洲就停下脚步,对着一堵墙思考:“我踹还是不踹?”
“嗯?我不会算错卦的呀。”
晚到一步的言汐才发现前面没路了,就看见言洲一脚把墙踹倒,还十分可怕地把石头都碾成粉末。
言汐忽然想起在夺魂阵中破表灵盘的那个惊天动地的场面,“你的解法一直都是这种暴力倾向的吗?”
“多干脆啊,要不等下还要从石头上爬过去,那个表灵盘的解法好用吧?”
说着终于把腿上的向鄂扒拉了下来,万分无奈地抱在手上。
“想到就牙疼……”
墙后的空间随着灰尘的散去逐渐清晰,那是一道黑暗得看不到尽头的通道。
以他们眼前的这道墙为界,身后是白昼,身前是暗夜。
言洲给手上抱着的向鄂施了道法术,让他沉沉睡过去,这才开口:“姐啊,这院子究竟死了多少人啊?”
他姐茫然地摇头,走进了那条黑暗的通道:“这是冤死之人的不甘搭建的‘执念路’,看着别让小孩醒来,免得吓坏他。”
言洲点点头,跟上言汐的脚步。
他一跨过那道墙,身后的白昼猝然消逝,无边的黑暗包围起来。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着四周,听到他姐的声音在前方想起,清凉而温柔。
“执念路若不是短时间内死了上千人也搭不成,这二夫人和玫瑰怕没有那么简单,或许与镇外的夺魂阵有关。咦,这什么东西?”
还没说完,一个穿着红衣的女鬼从言汐的脚底下长了出来,张着血盆大口笑得恶心又诡异,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哎呀好暴力好暴力,女孩子要矜持啊!”
那女鬼双手一从地里冒出就猛地抓住言汐的脚踝,拼了命把她往下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