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夙初低着头，不去看他们，乐羡目光落在她头顶，心里波涛汹涌，面上云淡风轻。

小姑娘天生倔强，无论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他都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帮助他完成该完成的一切，再过个数十年，她记忆里的一切，又会烟消云散。

那是一艘两层高的花船，停靠在海湾，由纤夫看着。

冥子修和乐羡一左一右并排走在前端，身后一左一右跟着清灵清蓝，白夙初慢吞吞地跟在四人身后。

纤夫见了冥子修拱手作礼唤了声公子，冥子修微微顿首算是回应，乐羡更是充耳不闻。

四人进了船舱，冥子修和乐羡挽起袍子坐在地毯上，清灵清蓝一左一右从两边的柜子里取了折叠桌子和清酒，掌了香。

是一种清冽的松香，和乐羡很配。

白夙初站在舱外没有跟着进去，傀儡就要有傀儡的素质，主人没有吩咐便一步也不要动。

冥子修嘴角勾起笑，意味不明：“清灵，换夙夙姑娘进来。”

白夙初听到夙夙二字心里一阵烦躁，清灵应了声是。白夙初不情不愿地往船舱里挪，身后突然一阵喧闹嘈杂，其间传来略有些耳熟的笑声，白夙初好奇回头看，只看见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往这边走来。

少年少女虽然穿着随意，但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贵气。

少年的眉眼有些眼熟，白夙初转身往岸边走了两步想看的清楚些，清灵唤她，她没大听见。

清灵不屑伸手拦她，径直踩了少女的裙角，白夙初本就身体发虚听力视力都渐弱了很多，猝不及防被踩了裙角。

白夙初膝盖一软往下倒去，正好倒在过来的少女脚下，清灵在身后作了礼：“折公子，凝小姐，公子和十六皇子已经在等着了。”

东方凝的声音十分娇俏，带着十六岁少女独特的骄傲，对身边的人说：“阿折，元辽礼数果然比我们西辽隆重多了。”

眼神示意俯身在地的白夙初，东方折轻轻略过一眼：“姑姑，先进去吧。”

清灵侧身让路，跟着二人一起进去，清蓝早就为二人备好了酒杯。

进了船舱，东方凝轻轻略过一眼，冥子修与乐羡对面而坐，冥子修依然一身黑色绣饕餮袍子，带心形暗纹印花，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打量着二人，莫名散发一股邪气。对面的乐羡虽然也是一身黑袍，但看着莫名清透一些，这是少年眉间似有散不尽的思虑忧愁，让人不想靠近。

二人落座后，冥子修并不急着寒暄，转身对清蓝吩咐：“我看阿初刚刚好似摔倒了，去扶起来带到楼上休息。”

清蓝一愣，没反应过来冥子修说的时候，条件反射俯身称是，出了船舱才看见白夙初依然趴在地上。

清蓝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少女翻转过来，可能从落红院走过来耗了不少力气且没有进食，少女此刻已经有些虚弱，喘息也变得重了。

清蓝单手揽起白夙初，往船舱侧边的楼梯走去。

白夙初清瘦，但也有几十斤重，少女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在清蓝肩上，白夙初努力抬起腿。

清蓝生的比白夙初高半个头，白夙初努力抬头只勉强看见清蓝瘦削的下巴。

“谢谢，”

她轻声说。

清蓝手下微紧，使了些力气又将少女滑落的身体往上提了些。

走到楼梯边上，清蓝小心翼翼地扶着白夙初一步一步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