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越来越重了。
“我说,19床这个女的病的这么重,为什么不去ICU啊?看着怪可怜的…”
“她哪有那个钱啊,现在插氧气管的钱都是预支的…估计啊也没人替她还,咱们这次又得扣奖金咯。”
门外的两个小护士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她们的谈话声就那样飘进了廖星的耳朵里。
“可我怎么听说,19床这个女的就是廖家那个二小姐呢?当年廖家二小姐的十五岁生日可是在铂金广场的大屏上全程直播的,我记得那张脸,简直是红颜祸水啊…只可惜后来做了那种缺德的事。”
“别胡说,廖家二小姐不是早就死了嘛?你听的,不过是那些媒体的传言。要知道那个二小姐可是个祸害,作风乱的很,当初搞破鞋被未婚夫甩了,自己还得了精神病…”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没有做过那种事情,那些都是她们做的,是她们毁了我的一生!
朦胧中,一滴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廖星挣扎的想为自己辩解,但此时癌症晚期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一丝挣扎的力气。
廖家二小姐——自从十五岁后,所有人都那么叫她。但又有谁知道,其实廖家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呢?
忽然,门外八卦的小护士住了嘴,因为此时有一阵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而近,停在了门前。病房门打开时,一股浓郁的女士法国高级香水,混合着淡淡的甜烟草香侵入廖星的鼻子,那味道,犹如这个女人当年毫无征兆的入侵她的生活一般可恶,恶心。
是她来了,她还想在自己临死前羞辱我最后一次——廖星在怒气的助力之下突然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刚刚走进那个女人。
“二妹,最近有没有感觉好点啊?”何皎皎披着一件雪白的貂绒披肩,深V上衣包裹着她呼之欲出的胸部。她的两只纤纤玉手上都带着深红色的鹿皮手套,一手挎着名牌手包,伸出另一只手翘着兰花指摘下墨镜。那双狐狸般的眼睛露了出来,嘲笑与轻蔑挂在那眼角,如此的明显。
“谁…谁是你的妹妹,你这个杀人犯。”廖星用牙缝狠狠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我是杀人犯?”何皎皎将长发拢到胸前,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畏惧,
“我杀了谁?你母亲,你哥哥?还是你那还没出生的孩子?又或者,是你?”
“这些事情你都做了。”廖星说着,努力的想要坐起身子,想要将这些年她们母女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恶事全部说出来,
“何皎皎…自从我十五岁,你母亲何笙就逼死了我妈妈,带着你和你妹妹何卿卿来到我家。你们不过是爱慕虚荣的一窝老鼠,先是窥视我父亲的财产,之后你又看上了我男朋友周政…要知道,我和他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如若不是你设计让一个保安夺走了我的第一次,他是不会离开我的!
还有你后来又勾引我的哥哥,让他替你还债,还得他破产跳楼!你的妹妹何卿卿不学无术,最后反倒盗用我的身份进了名牌大学…之后我毁容,假死骗保,名声被毁…莫名其妙的怀孕,我本想把这个孩子当成我最后的希望,可是你连它也没有放过…”
廖星的力气似乎一下子用完了,她感觉喉咙泛起血腥味,可她今生经历的这些悲剧,又岂止这些?
曾经,她们廖家是A市数一数二的富商,温柔的母亲开明的父亲。十五岁时她穿着巴黎设计师给她定制的专属礼服,从八十八阶的台阶上缓缓走下。铂金广场的大屏幕上,映着的是她青春靓丽的笑颜。父亲说她是自己最爱的女儿,心仪的男生偷偷对她表白,所有人都说她有光明的未来。
但何家三个女人打破了这个未来,她们让自己成为了荡妇、神经病甚至在法律上,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就是太善良…太心软。”鲜血从廖星唇角缓缓流出,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曾经那般真心待你,我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你,没有想过害你,甚至还想和你做好姐妹。我被害了这么多年,一直被蒙在鼓里。我从没做过坏事,你又怎么能这样,你们一家人怎么能这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