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妈妈进来磕头行礼。

“奴才从头开始说了。”

庄妈妈站在一边，低着头娓娓道来尘封多年的往事。

鹿明儿生产时，是半夜。

大约是隐隐暗示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明明是初夏的季节，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储定边前一日接了圣旨去边疆平乱。

偏巧，第二日鹿明儿就要生了。

老夫人为鹿明儿生产早早就请了宫里相熟的太医住下。

婆子，老妈子，丫鬟随时待命。

厨房炉灶的炭火没有一刻熄灭。

腹痛传来时，老夫人便心焦不已。庄妈妈一直陪在一旁，又因着早前庄妈妈给自己的儿媳接生过，有几分经验。便去里面瞧瞧，出来说与老夫人听。

庄妈妈虽只看了两三次，但回回都说明夫人身子康健，孩子胎位也正。是极好生的那种。

老夫人的心也稍微放了一下，打算开开心心迎接自己的孙子。

却不料，刚瞧见孩子的头。

里面的婆子就冲出来说明夫人难产，只能保一个！

当时老夫人晴天霹雳一般，心里又是慌乱，又是焦灼。

庄妈妈便打算进去瞧瞧。

但是里面的人拼命拦着，说是正在生产，外人进去了若是冲撞了产妇，只怕是两个都保不住。

庄妈妈头一遭听说这种事情，本想争论一番。

但看到老夫人已经急得如同热锅蚂蚁，便也不好多事。

老夫人只求明夫人无恙，孩子若真的保不住便算了。

那接生的婆子愣了一下，没料到老夫人竟不去保候府小世子，要去保产妇。

却不料，婆子说生产凶险，孩子和明夫人都安然无恙。

老夫人当时也放心了，看了看孩子，陪了陪明夫人便回去休息了。在外头心力交瘁守了一夜，身子也撑不住了。

没想到老夫人睡到半夜就被下人大喊着说明夫人血崩了。

等老夫人赶去的时候，明夫人已经没了一点儿生气。

老夫人当时哭得昏天黑地，甚至还厌弃了几日小世子，将明夫人死的罪过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昌平撕心裂肺哭了几场，老夫人到底铁不了心。又抱着孩子一边怜惜一边伤心。

很长时间，老夫人都觉的明儿是因为血崩而死。

直到，明儿去世半年之后。侯爷从边疆回来了。回来论功封赏时，圣上也不管储定边刚刚丧妻，留下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直接将长公主平越赐婚给了储定边。

此事，自是众人称贺。

但是对老夫人来说，便是心头一根刺。

且不说为明儿守丧，也不该在半年之后就大肆操办新婚。

也因此，老夫人的心里便又疙瘩了。

一直到某一日，老夫人无意之间听说了当初在家中为明儿看病的太医在回乡途中被马匪劫杀。

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了一下。

又找人悄悄去打听了当初为明儿接生的婆子。

一打听，不得了。这些人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了无音讯。

老夫人的心，凉了半截。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偏巧明儿死了不到半年，长公主就嫁给了侯爷。

后来，老夫人从别处打听来。

年初宫中过年大宴中，储定边带着鹿明儿去宫中赴宴。

碰到了长公主，攀谈闲聊了几句。后来长公主便对圣上和她母妃钱贵妃说了此事。

钱贵妃在宫中一路走来，用惯了龌龊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女儿喜欢，又是圣上默认。

于是，小小一个手段，便让储定边没了夫人。让自己的女儿顺利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