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宥领着她径直穿过月洞门。
打眼望去,随处可见精致楼阁,假山奇石,还有几株腊雪红梅,开得鲜艳欲滴,优雅不张扬,看着很是心旷神怡,鼻间还有一股奇特的香气。
谢元澈瞪圆眼珠子瞧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从进门到现在,她就一直在跟体内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作斗争,最终很不幸地败下阵来——估计她天生缺心少肺,才一会儿工夫,就浑然忘了刚才的惊险。
她颠颠儿地凑上前去,已然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迎春花,“哎,大哥,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
李玄宥干噎了一下,回身没好气儿地纠正道:“小姑娘,别乱认亲戚,谁是你大哥。”
“俗话说得好,出门在外皆兄弟。”谢元澈丝毫不以为忤,笑得更加诚恳。
李玄宥顺口揶揄:“我看你倒是挺适合闯荡江湖的,三五个月结交百八十个生死兄弟不成问题。”
“过奖过奖。”谢元澈厚颜无耻道。
李玄宥:“……”
只不过刚过晌午,天色已然阴沉得很,不时有寒风刮过脸庞,俨然是大风雪的前兆。
谢元澈打了个寒颤,抬手将领口拢紧,连“嘶”了好几口。
“那是什么?”李玄宥目光落在她的胸口,问道:“你难不成出门还带着胭脂盒?不对呀,哪有这么大的胭脂盒。”
谢元澈小心翼翼取出怀中那方酸枝醒木,面露痛苦之色,喃喃道:“这是一个老人家交给我的,我逃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被带到哪里去了……”
话说到这她突然灵机一动,这人跟小侯爷的关系特殊,到五成兵马司说不准说上话,只要有人稍微转圜一下,孙老头说不定就能转危为安了,毕竟这也算不上什么大罪名,正要开口试探一下。
突然疾步行来一个家仆打扮的中年男人。
男人向李玄宥匆匆一拱手,随即飞快地比划一个手势,嘴里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此人明显不会说话。
李玄宥看完这一连串手势,只简单吩咐一句:“请他到偏厅就坐,我随后就过去。”
哑仆躬身退下。
一瞬间,谢元澈在心中将此人的身份重新怀疑了八百遍。
她把心一横,上前一步道:“大哥,两次见面都不同寻常,咱们也算是半个朋友了,在下谢元澈,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啊?”
李玄宥直愣愣看着她,半天都没说一句话,硬生生把“女中豪杰”谢元澈给看毛了。
谢元澈幡然悔悟了:“哎呀,太唐突,太唐突了,应该委婉一些问的。”
半晌过后,李玄宥终于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只听他缓缓道:“我姓李。”
“我知道你姓李,我还知道你叫二郎呢。”谢元澈腹诽。
李玄宥一本正经道:“你可以叫我李大树。”
谢元澈:“……”
算了,刚才还是真武大帝下凡呢,现在跟我说的好歹是个凡人名字,算给我面子了。
“大……大树兄,”这几个字谢元澈足足在嘴里绕了好几个圈才吐出来:“我观你器宇轩昂,仪表不凡,嘿嘿,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强干的人……”
李玄宥连连摆手:“歇会吧你,马屁拍得叮当响,到底意欲何为?”
谢元澈笑道:“可否请你帮一个小小的忙”
“什么?”
谢元澈将茶楼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从溯阳王扒人家太监衣服,再到猪圈,再到官差来抓人,再到自己躲到桌子下面,说得面面俱到,连渣子都没剩。
李玄宥十分有耐心地听完这套长篇大论,不过神色却越来越复杂,一瞬间眼神仿佛飘到了极远处,晦暗难辨。
“你怎么了?”谢元澈心思玲珑,只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同寻常,此人天生油嘴滑舌,天塌下来都不耽误他玩笑嬉闹,地陷了也照样插科打诨,现在怎么这副表情?
不过很快此人又恢复他那人五人六的德行,“想不到溯阳王殿下的事迹这么广为流传,五成兵马司那群狗腿子想拍赵权金的马屁拍疯了,有本事找正主儿去啊,欺负几个百姓算怎么回事!”
“就是,”谢元澈义愤填膺附和,“所以,多好一个拯溺扶危的机会啊,你千万得珍惜。”
“不错,扶危济困我辈义不容辞。”
李玄宥更加义愤填膺,随即,他话音一转,“此时就交给谢女侠来办吧,我就不跟你争了,不谢啊!”
谢元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