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以沾血砍刀为路引，径直走入亭，那两个鬼煞身形微转向亭中方向并没有下一步动向。

茵茵随在身后，脚踩上了回魂亭的第一个石阶。

木屐接触到石阶上，湛凉的感觉迅速透过鞋底传到了她的脚心，向上，寒意入骨髓，入心腹，入额心魂火。

她就如同触电般，感到了石阶的震颤。

两个鬼煞在她木屐接触台阶的一瞬，如同被袭击般齐齐摘帽跪伏于地。

无音小和尚在茵茵的身后，看到那些缭绕的黑雾若有若无的又缠上了她的身体，他想伸手去拉她，可……那是她的人生，她想寻求的真相。

伸出去的手又慢慢缩了回来垂在身侧。紧接着便看到了那两个鬼煞的跪伏的动作。

回魂亭上的老杜也瞧见了，这是幻象，老杜不以为意的唤停滞身形的茵茵道：“小丫头，快上……”

最后一字哑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目睹了她头上的素白色发簪的变化，由白玉色变成一截似烧干的枯树枝，枯树枝鼓胀，有双翅在伸展。

尽管他亲眼目睹这一情形，但还是有千万个疑惑：就好像魔法一般，簪子里怎么变出来个大黑鸟的？

不，不是黑鸟，他识得那样的轮廓是何物，那是只黑色的凤凰。

茵茵没有注意老杜头的异样，收敛了心神，不管跪伏在地上的鬼煞进入角亭。

小和尚也踩到石阶上，他腕上的佛珠和胸口的佛像金塔发着微光，他没有顾及太多，也走进了角亭。

茵茵顺着老头刚刚所指方向望向那片灰黑雾气，视线所及，能穿过那片灰黑，她比常人所见之景更多。她看得见黑雾遮挡下蜿蜒的路，看得见凸起尖锐的岩石似刀刃。

她更看得见那漂浮空中的黑色飘带旗，看得见那低伏跪拜的森森头骨。

那是她的臣子，是她的幽兵。

原来，不需要求证，也不需要证明，她踏上回魂亭的那一刻她就知晓了，她就是妖煞。

即使过往仍旧模糊，但她是谁这一件事，坚定无比。

仿佛有些东西深埋在魂魄深处，只等这一刻的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