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云山深处,杏花树下,浮千绮和徐浮游面对着小溪并排坐着。
“呜呜呜,臭道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浮千绮靠在徐浮游的肩膀上小声抽泣着,刚刚痛哭了一场,现在身为人类的身体又酸又胀痛,眼睛似乎肿了,身体也没什么力气,但是心里却也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她从前也爱哭,但好像从来没有哭到如此地步,在她还是一棵树的时候她还没有那么多悲喜,山中无岁月,一不留神,时间就过去了许久许久,日子总那么平淡,那样一成不变,而说来讽刺的是,那样平平无奇的曾经,如今却已然是无可企及的美梦。
徐浮游叼着一根草茎,向前方的小溪里丢了一块小石子,打趣道: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得在这儿哭上一夜啊。”
浮千绮抬起头,瞪了徐浮游一眼,说,
“我才不会!”说罢又觉得不解气,伸手去揪徐浮游手上的肉,徐浮游没防备的被隔着衣服揪起了皮,痛的一弹,
“嘶!你这小妖怪怎么恩将仇报啊,我是看你白天一直闷闷的,担心才过来找你,果然白天装的云淡风轻,夜里就哭的跟哈巴狗似的。”
“你才像哈巴狗!!”
浮千绮羞愤的举起拳头,又觉得人类的拳头实在没什么威力,噗的一下把手变成了树干,作势就要一棒槌把徐浮游拍上天,却在那时,徐浮游又轻轻的环住了她。
“好啦,过去的事就过去啦,我知道,有些事很难接受,可既然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就别在把那些情绪憋在心里了。”
“你的杏姐姐说过,这人间很好,你要代她守住,代她看遍的。”
“不好。”
浮千绮将脑袋闷在徐浮游胸口,闷闷的说,
“一点都不好。”
“如果这人间,没有杏姐姐,那又有什么好的呢?我对这人间所有的憧憬,都是想与杏姐姐一道走过的,若是没有了她,我在这人间,该看些什么呢......”
“我懂得的,道理我真的都懂得的,我明白如今不是伤心矫情的时候,可是我……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胸口的位置总是好痛好痛,总是忍不住回想以前在浮云山的那些时光,一想到,我就特别难过,特别难过......”
徐浮游叹了口气,他抬手,将浮千绮胡乱系着的发带散开,然后化出一把木梳,轻轻的帮她梳着头发,然后说,
“还有我。”
“我会陪你走遍这人间,带你去看这人间的山河湖海,与市井繁华。但在那之前,我们不得不去解决一件事情。”
浮千绮微微抬头,红着眼眶望着徐浮游,
“你的杏姐姐,繁霜,拼着神魂被打散留下众多线索和机缘,就是为了你的死劫之事,所以我们必须要理清楚头绪。”
“第一,既然是雷劫,那么你须得潜心修炼,稳扎稳打并寻众多灵宝护身,没有完全把握之前绝对不可以仓惶渡劫。”
“第二,界外神之事,虽不知道繁霜所说之事是否是真相的全部,但按理来讲,李承欢他既然要抽取天道气运,打破天道规则,天道就不可能坐视不理,那么至少应该会有证道飞升的仙人或是合道而生的神明来解决此事,再不济也会降下天罚,怎么都不应该轮到我们一个斩执期的树妖和一个渡劫期的人类来解决此事。”
浮千绮一愣,觉得徐浮游说的有道理,她记得杏姐姐曾经提过,如今那个界外神的力量连羽化期强者未必有一击之力,更何况是他们两个?
“但既然天道并没有使仙神降临,而是交于你我二人知晓此事,那么说明至少我们身上是有有关这件事的气运的。”
“气运?”
“嗯,虽然很虚无缥缈,但我冥冥之中觉得这件事和繁霜的本体有关,她做下的什么设计一定能为我们所用。但毕竟我们和李承欢力量大小差异太过悬殊,所以不得不小心而为。”
“第三,既然已经到了五暗鬼,那么说明李承欢手上至少控制着一道五明鬼,据我所知,五明鬼应当也是羽化期尊者,将要飞升之际遭劫炼制而成。不过所幸,李承欢已经将溯源花和皆去果都毁去了,不然我们的一言一行都能被他轻松算到,而寻找合适的炼鬼之人更是卜算便可得知。而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寻找到每一个可能的五暗鬼人选,尽可能的拖延住他的进度,直到有万全之策解决此事。”
“......”
浮千绮有些茫然的趴在徐浮游怀里,一个界外神,一个羽化期的五明鬼,未知的前路,她们究竟该怎么做呢?
徐浮游挽起浮千绮发髻,将杏色的发带束好,然后拍了拍浮千绮的肩膀,后者一脸茫然地想着心事,根本没有注意到。
“你是准备要在我怀里趴多久啊?”
徐浮游玩味的笑了笑,浮千绮闻言一愣,反应过来立刻退出去三步,一脸震惊的望着徐浮游,然后转身就走,
“你你你臭流氓!不要脸!”
她一边走一边想,怎么会这样?之前那个靠着她的树干就脸红的徐浮游到哪里去了?怎么如今变成这样了?
臭流氓徐浮游:“????”
第二天清晨,休息了一夜的徐浮游和思考了一夜‘人类脸红心跳的边境究竟在哪里’的浮千绮就向着山下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