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在穿越以前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只是那晚的梦比较特别——那是我在袅袅去世后第一次梦见她。在梦里,她被封锁在一幢玻璃做成的房间里,她隔着玻璃看着我这个方向,但眼神又好像并没有看见我似的。
接着,玻璃房子上渐渐出现一些画面。我看见我自己的背影,我手里举着一面牌子,是要往什么地方走。”
看到这里,周鸣皋知道那时他在玻璃上看见的画面是袅袅的梦境——他们在一起后袅袅说起过,她曾在还没遇见周鸣皋的时候就梦见过他。
所以,他是在梦里联通了袅袅的梦境?
可是那个时候袅袅已经不在了,人已经不在了,怎么可能还有梦境?
周鸣皋没想通,但还是继续去看自己记录在文件上的文字。
“后来那幢房子消失了,我在梦中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我看着墙上的仙鹤刺绣,接着就听见了鹤的鸣叫声。我意识到我是在做梦,于是我对那鹤说话,问它刚刚那幢房子到哪里去了。它从刺绣上飞了下来,我们周围的建筑都不复存在,我骑在它背上,对它说:那你可以再带我去找那幢房子里的人吗?”
“后面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但我能够确定,我穿越和那只鹤有很大关联。”
周鸣皋把屏幕关上了,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刺绣。他的出租屋现在已经到期了,没有续租。因为夏天开始他就和沈袅袅一起住,所以包括刺绣在内的不少东西他都放在了沈袅袅的家里。如今沈袅袅不在了,这幢房子会交给沈艺如处理,周鸣皋还是可以过来住的。
真的和这刺绣有关吗?
周鸣皋把刺绣取下来细细地看,并没觉得它和普通的刺绣有什么不同。如果说这个东西能够连接过去和现在实在太牵强,可是眼下,除了相信,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不甘心让这成为他们的结局,就算回溯过去存在着某些他还不知道的可怕后果,他也愿意承担。
这晚周鸣皋早早就睡了。他特地把仙鹤刺绣放在床头,有点幼稚地希望这能加强它的作用。结果一夜无梦,醒来时,他还是睡在沈袅袅的小床上。虽然很崩溃,但他还是爬了起来,出发去学校上课。
这样的日子浑浑噩噩地过了半个月,周鸣皋已经几乎不奢望穿越成功了。他想说不定他该接受事实,然后带着袅袅那一份好好活下去。虽然很难,但总要坚持。如果他也是孤身一人那么他一定已经陪着沈袅袅走了,可他不是。他有父母、有妹妹,有作为人作为男人要承担的种种责任,他必须活下去,这不是能商量的事情。
最近他抽烟抽得很勤,偶尔还会买些酒喝。这晚,他又喝了些酒,然后迷迷糊糊地睡了。
他终于又梦见了沈袅袅。她还是被框在那间玻璃房子里,他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梦境中。他快步走过去,看见玻璃上出现的画面是沈袅袅在高中的教室里上课,上课的画面散去后,他看见画面上出现在打篮球的何有信。不过这种时候谁还会有心情吃醋,周鸣皋只祈祷着能再次遇见沈袅袅,其他的随便怎样、怎样都行。
那只鹤又出现了,不过这次它是直接从云层中飞下来的,它载上周鸣皋,还不等周鸣皋说话,它就开始飞行。
“你这小子又发什么呆呢?”周维海拧着眉毛训斥旁边站着的周鸣皋。“啊,又想什么呢?明天就要上大学了知不知道,整天脑子里除了那些个游戏也想点正事,啊?行不行?”
周鸣皋先是愣了愣,然后低头看见自己手上捧着那个仙鹤刺绣,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明白自己在哪里了。
——A省的那个寺庙门口。
他赶紧拿出手机看了看,看见日期上显示的是2016年的时候,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穿越成功了。
他又回到有沈袅袅的时间了。
“爸,妈,我突然想起来我学校有点事,我先走了啊。”说完这句话周鸣皋就一溜烟地跑了,完全不顾周维海在身后喊着,“你小子才刚上大学能有什么事啊!”
在出发去沈袅袅高中的公交上,周鸣皋一遍一遍地确认起现在的情况。
——他现在刚刚结束了大学的军训,即将要开学上大一,爸妈是来看看他顺便来A省旅旅游的。按照时间来推,沈袅袅现在应该才高二刚开学,今天是周六,但周鸣皋记得沈袅袅说起说,他们的高中周六上午有时候会安排考试,基本都是到中午才能回家。有好多学生因为这个就懒得折腾了,连周末都要在学校过,但她不同,她一结束了考试就往家跑,她要回去看瓜瓜。
虽然不知道今天他们学校有没有安排考试,周鸣皋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不过,在去见沈袅袅以前,他还有个很重要的事要处理。
周鸣皋翻开通讯录,拨通了他此时的女朋友王伊娜的电话。
“喂?什么事?”王伊娜的声音懒懒的,很不爱理人的样子。
周鸣皋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立刻说,“没事,就是通知你一声,我们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