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袅袅大学专业是广告学,因为她的高考成绩在那所学校里是蛮高的,所以她当时没有被调剂,这个专业是她的第一志愿。去到自己第一志愿的专业本该是很开心的事,可沈袅袅并没有很开心——她愿意去好好学这个专业,但实在谈不上很喜欢。除了做最喜欢的事,其他的事其实差别都不大的。
那她最想做的是什么呢?
如果说的是爱好或梦想,那她真正想做的是音乐。沈袅袅从很小就开始学吉他和乐理——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愿。教过她音乐的老师都夸她有灵气有天分。可是众所周知,学艺术、玩音乐都是很烧钱的事,沈袅袅年纪小的时候家庭条件不错,自然可以培养她的爱好,可是对于高中时期承担着巨大压力的她来说,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不等爸爸开口讲,她自己就主动退掉了吉他班,也放弃了艺考的想法。高考结束后,她一个人默默翻着各个学校的往年录取线和专业,选择了几个中规中矩的学校和专业就报了。
从那以后,沈袅袅心里一直有个结。她很想再次把自己的热爱拾起来,可是又有很多不知道怎么面对的顾虑。人到了一定年纪再去追求“梦想”似乎就显得很胡闹,虽然沈袅袅去年冬天才刚成年,但她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
《百年孤独》中写过:“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你和死亡好像隔着什么在看,没有什么感受,等到你的父母过世了你才会直面这些东西。”父母在时,人们总可以做孩子,如今沈袅袅的爸爸不在了,妈妈也不在身边,她已然没有后盾了、是个大人了。
——我还有做梦的权利吗?
她很多次地想这个问题,都没有得到过回答。
是周鸣皋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和勇敢尝试的信心。
五月中旬的某天,周鸣皋去她家里和她一起吃晚饭时看见了她随手放在书桌夹层里的写了一半的原创歌词,他把那页纸拿起来认认真真地看了,然后对她说了句,“写得这么好怎么没继续写了。”不等她说话,周鸣皋又指了指被冷落在一旁的吉他,说,“给我弹一首吧,我还都没见过你弹吉他。”
沈袅袅没拒绝,她拿起吉他弹唱了一首周杰伦的《晴天》,唱到一半时周鸣皋突然拿起手机录起像来,她问他,“干嘛?”
周鸣皋说,“很好听,我要记录下来。”
沈袅袅笑了,继续弹唱下去。
一首歌唱完以后,周鸣皋对她说,“如果你还喜欢唱歌喜欢音乐,可以继续去做这些吗?如果你放弃了这些我会觉得很可惜。”
“你真的觉得我可以?”
“嗯。”
“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女朋友吗?”
周鸣皋摇头。“我只是站在一个普通听众的立场上而已。你真的很适合做这些,不要轻易放弃。”
“我怕我不行。”
“不行又怎么样。”他说,“至少还有我。我作为你的男朋友会支持你,作为你的听众也会。而且我相信我不会是你唯一的听众。”
那天周鸣皋走后,沈袅袅把吉他好好擦了一遍。刚刚弹晴天时她就发现吉他有些轻微的走音,于是擦完以后,她给它的每根弦都好好地调了音。她想,她一直在等的那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好像终于出现了。她不是不想做,也不是不敢做,只是在等一个能给她“放手去做吧”的信号的人。
去做想做的事,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没有后盾,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没有负担——她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就足够了。
五月二十号并不是什么节日,可是这几年的情侣们硬是把它过成了情人节。沈袅袅之前一直在想等到了那天该送周鸣皋什么礼物才好,现在她决定要给他写一首歌。除了算是送给他的礼物,也算是自己音乐之路重新起航的标志。和肖冉冉视频通话的时候她说了这事,然后果然又被“嘲讽”了。调侃够了以后,肖冉冉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很认真地说,“你写的歌真的很好听,虽然我不懂音乐,但我以前听着觉得很好听。你能重新开始太好了。小周还可以嘛,我之前好多次想劝你都没想好怎么开口,他居然想说就说了,还说动了你。”
“又叫小周,我都说了他比你大,他是个老男人了。”沈袅袅笑道,“而且你上一次听我唱我自己写的歌都是哪年的事了,我才不信你还记得。”
“你这是什么话!我不仅记得我还会唱呢。”肖冉冉说着就要唱起来,沈袅袅赶紧拦她说,“别开腔别开腔,自己人自己人。”
肖冉冉翻了个白眼,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还有件事和你说一下。”
“怎么啦?”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说不说都行。”
“快说,别把话说一半,难不难受啊。”
肖冉冉深吸一口气,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说,“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啊?谁啊?”沈袅袅有点迷茫。她最近并没有听肖冉冉提起过什么男生——不,准确地说,她就没听肖冉冉提起过什么男生。就算提起也是说哪个追求者追她的方式很夸张,让她感到困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之类的,从没有听她说过她喜欢上谁。“你有和我说起过吗?不会是你上次吐槽的那个在你寝室楼下摆蜡烛,结果被记了处分还怪你的人吧。”
“......”肖冉冉无语。“不是他,你看我像是喜欢傻子的人吗?”说完,她还不忘怼沈袅袅一下,“被爱情冲昏头脑这种事只有你做得出来。”
沈袅袅没有和她斗嘴,好奇心战胜了和她斗嘴的想法。“那是那个给你送奶茶的人?还是那个帮你打热水的小哥哥?我觉得那个打热水的其实蛮不错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