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本该是莺飞草长,万物复苏的时节,但越靠近山西目光所及之处却越没有绿意,野草枯黄,土地开裂,稍有风一吹便是满天的风沙尘土。
正是午膳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仆役们在空地上支起了吊炉。西楼从马车上下来舒展筋骨,缩在那方寸大的地方一上午着实僵麻的厉害,若是在自己前世那个时代哪需要遭这种罪,不管多远的距离只要坐上那个分分钟便能到达了。
哎等等,那个是哪个来着?貌似是这种交通工具,但具体是什么样子来着?
西护从不远处的山脚下走了过来,肩上扛着一捆枯柴,走近一眼就看见站着发懵的西楼,将柴火扔给了一旁生火的仆役,走了过来“主子,是不是坐久了有些犯晕?”
西楼久坐马车就犯晕的毛病自己是知道的,之前自己带队时经常走一个时辰便会停下休息一会儿,而现在是顾宵带队,顾宵是官并不是谁的护卫,自然不会做这样耽误行程的事情。
西楼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听西护叫自己也就放弃了,“是有点,你这么快就能捡了这么多柴啊?”
西护笑了笑,“过了这保安州就是山西了,干燥嘛,自然干柴也多。对了主子,刚刚捡柴时,我发现山脚下东侧有个小水潭,主人还难受的话去那儿擦把脸吧,应该能好受些。”
“那边是吧?那我过去看看。”西楼也正想四处走走活动活动。
走到山脚下东侧果然有一小水潭,水潭不大不过倒是挺深,水也清澈。因为有水的缘故,这山脚的景色跟路边那种光秃秃的荒凉不同,虽称不上郁郁葱葱,但草色也算旺盛,几颗歪歪扭扭长在潭边的小树也抽出了绿芽。
人果然看见绿色的植物就会自然放松,仿佛一路上的疲劳和不满都被洗涤了一遍,西楼深深吸了几口这绿色的气息心情很是愉悦。
西楼蹲下身子拿出手帕浸湿,拧个半干后擦了擦脸,果然清爽了许多。
听到身后有脚踩枯枝的声响,西楼回身看去,是顾宵,他提了一个水袋看样子是来盛水,顾宵早就看见西楼了,但并没有出声,蹲下身蓄着水。
其实西楼心里对顾宵是怵得很的,他本身就不笑,见天的板着脸,而且那双眼睛盯着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种被大型捕食者盯上的错觉,好像一不小心他就会突然给你致命一击。
尤其是他在杀人时眼睛眨都不眨的那个样子,在天津卫冷不丁就削了人一胳膊,雾岚山下那手起刀落就是一条命的狠劲,实在是让自己有些胆寒。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自己不说点什么,实在是尴尬的很,西楼看着灌满水袋后并没有离开,反而坐在一截枯木上的顾宵暗忖着,说些什么好呢?问吃了没?仆役午膳都没做好,明显没有啊。
“额,顾大人,这一路尘土大,您要不要擦把脸?”说着递上手里的帕子。
顾宵抬起头看着西楼却没有说话,良久,西楼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难道是自己说错什么了?不应该啊。难道是…他发现西护的真实身份了!!不对,就算他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父亲已经不在了,西护他们也已不是将士,再这么追究也就是些旧部,皇帝就算知道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
西楼安抚着自己那颗狂跳的心,“顾大人不用就……”
“谢谢”顾宵伸手拿过自己刚想收回的帕子擦了擦脸,开口道“良乡客栈的事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难道他是怀疑自己跟当地官府有牵扯?仔细想想也对,锦衣卫的职责就是遵从皇帝的旨意,监督暗查朝堂上下的官员甚至是后宫嫔妃。自己做为边将之后本就不应该跟文官或府衙有牵扯,但当时自己却帮那捕头破了案,虽然的确是出于自保,但顾宵可不一定会这么想。
自己得想办法解释清楚,“其实那案子我真的没想管,但那种情况下如果被带进衙门我怕会给大人您带来麻烦,逃跑的话又会暴露行踪。所以才想着拖延几日等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