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盛的青衣布袍上满是窟窿,窟窿对应的位置是道道已经干涸的血渍,他的衣袍被鲜血染红,嘴角还挂着大片红色,步伐也变得紊乱迷离。
“王管家这是要去哪啊,不妨上段某府上坐坐吃些点心,又或者是喝两杯清酒,侃侃这苦短岁月!”段天语劲刚而有力,背着双手缓慢跟在王盛身后。
“酒就不喝了,十多年前王老爷就曾说过,段家除了段管家,再无四脉纯开之人。”王盛停下了脚步靠在一块大石上,他似乎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叹了口气,继续道:“那夜,老爷本意虽狠,可最后还是放弃了,宴会人多眼杂,若是痛下杀手,便会落人口实。”
“杀我一个管家竟然还怕落人口实,王老爷也未免太高看我了,段某不过是一介家仆,怎能入得了王老爷的法眼。”段天顿了顿,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眼星月:“若我猜的不错,王老爷的目标应该是段玉成少爷吧。”
宴会当晚,段家三公子段玉尘正和济州巡抚陆家独子陆安在裕丰池饮酒畅谈,二人酒过三巡一时兴起,便将身边随从婢女轰出露台,甚至是摔杯盏以邀知己共赏空中星月与裕丰池交汇而成的天上美景。
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陆安和段玉尘在那时都是济州城中数一数二的翩翩君子,二人喜剑爱酒,吟诗作对以此结为兄弟,虽说诗词写的极为辣眼,但也丝毫不影响二人在济州城内的影响力。
某日,二人共同外出狩猎,追袭一野兔而奔袭甚远,偶然遇到一宛若天仙的女子正在济州城外桃花岭中舞剑吟诗,阳春三月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女子手持银色软剑,翩翩起舞,看的二人如痴如醉。
这便是济州城中第一美人叶溪龄,同时亦是叶家二小姐。二人在济州城从未见过这般超凡脱俗的绝世美人,见其舞了剑,便醉在其中,难以自拔。
问其芳名后二人面露羞色,舔着脸问其家中住址,年芳几何,可还有其他家眷。当然陆安更关心的是有没有女眷,但却不敢畅言。自此一段较为狗血的三角恋情由此拉开帷幕,这也导致陆铭雨后面因为痛失爱子而对段玉尘怒下杀手作为原因之一。
叶溪龄喜爱之人乃是段家段玉尘,并未对陆安有过男女之情,更多的是知己之意。陆安明白个中缘由后便对段玉尘有了芥蒂,此后二人便再无牵扯,则是公平追求叶溪龄。
晚宴前几日,段家上叶家提亲,相互爱慕的两人便感到欢喜,欣然听从长辈安排这桩婚事。
后来,晚宴当晚,裕丰池内陆安便全身瘫软落于水中,段玉尘与陆安均是酒醉,可段玉尘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身处大狱,痛失独子的陆铭雨拔出随从利刃一刀斩之。
虽然后来查出线索,陆安之死不是段家所为,但这桩冤案还是不了了之了,原本广发暗杀令的陆铭雨也就停止了对逃亡之人的追杀。
段天回过神来,收回下颌,继续聆听王盛所言。
“当夜老爷子有意杀你,却并未关注段三公子,此事是你多虑了。”王盛咳嗽了两声,已过半百的王盛身体却不及段天强盛,他咽了口血,哽咽道:“王家近年来被密宗卫盯得紧,此番派我前来是为了唤回四位少爷,并非有意来寻不快。”
“那你为何助其打伤本地官差,难道说你也有意自立山头?”段天质问王盛道。
“弓已拉开,箭矢还能回来吗?”王盛又咳嗽了两声,再也扛不住缩在黄土地上:“王家没有孬种,泼出去的水,晒干了也不会收回来。咳咳,动手吧,少爷们已死,王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唉,同为家仆,你又是何苦呢!”话音渐落,段天抬手一掌拍在其丹田之上,这是对习武之人将死的一种礼节,由天地而来的,最后还得归于天地。
段天叹了口气,运转体内气息,抬手将地上轰出个大坑,缓缓将王盛放入其中,然后挥尽全力以双掌拍实将大石直接盖下,以此来作为王盛的墓志铭。
临走时,段天在大石上刻下,今有尽忠仆人,名为王盛,埋葬于此,后世为仆者当行拳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