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下,彩虹也随之不见。
因这里地貌天成,山青水秀,常能见着彩虹,故取名为清虹乡。
李大福坐在门口,拿着书望向天空,不知为什么,最近老是能想起他爹李荣。
这是一个盛世,只有勤勉,饿不死人的。
新帝上位,大力施行科举制度,凡是考中秀才者,家中皆可免徭役。
李荣便是为了此去参加科举的,他在乡中广有名气,考试皆是一次即中,只花了一年时间,便连续中了秀才。
可他却在考中秀才后,毅然放弃科举,选择回乡种田。乡亲们大多不理解他。
阿爹私下跟大福说过:“大丈夫,当是家中顶梁柱,哪儿有自己远出,只留妻儿在家苦等的道理?”
后来李荣被里正看中,推选成了乡正,乡里什么偷鸡摸狗,大小纷争,都能被他解决。
大福那时便很崇拜自己的阿爹,想要成为他那样撑起全家都大男子汉。
可是……
阿爹走后,他想要撑起家里,真的太难了。
眼里莫名有些酸涩。
他闭眼,伸手揉了揉。
“大福哥?大福哥?你在哭吗?”阿九从外边溜达回来,瞧见捂着眼睛的大福。
“没呢!眼睛有些疼,我揉揉。”
大福放下手,看向阿九,她已经换下那身精致的衣物,张娘子给了她一套二福穿过的衣物。
“天黑了,大福哥还是别看书了。”阿九笑着提醒。
大福点头,“嗯!你先进屋吧!我过会进去。”
“好!”阿九蹦蹦跳跳跑进去,直往厨房方向。
家中点不起灯,白日农活又多,大福想趁着这会多看会书。
阿爹说过:书犹药也,读可医愚。
他喜欢读书,可惜如今家中供不起两个读书人,他的天资又没有弟弟的好,只能退学回家扶持家业。
过了一会儿,天黑得再看不清字了,大福才起身,准备回屋歇下。
“大福哥,大福哥。”阿九冲到他身前,乐呵呵叫他。
“嗯?”
“你过来,坐这儿!”
她拉着大福在门槛坐下,从后背端出一个碗,里边绿悠悠的,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我在山上采的药,可以去肿疗伤的,你这额头要不处理,会留疤的。”
大福明白过来,原来这小丫头是为了给自己治伤,心里涌现一股暖流。
自阿爹去后,再没人这般想着他了。
“阿九真好!”
阿九笑了笑,“大福哥也很好啊!要不是你!我都只能睡露天山林里了。”
她这辈子总是遇见好人,比如国主和各位师兄师弟们,对她都很好!师傅虽然对她很严肃,但她知道,师傅其实也很好的。
“阿九会医术?”
“以前跟诸位师兄学过些”
白黎国人最爱惜美貌了,医术大多是用来护理肤色,或去除伤疤。
众师兄弟中,就二师兄最重容貌,十年来耳渲目染,她多多少少学到一点。
大福对自己面前这个女孩一无所知,但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很不一样。
“好了!大福哥,这个你拿着,早晚各一次,保证不会留疤哦!”
“好!”
阿九打了个哈欠,“那我先去睡了呀!”
“去吧!”
二人各自回了屋子,阿九是跟张娘子住一屋,大福则是跟李二福住一屋,有各自分开的铺。
大福轻声进了屋子,把那碗药草放在了桌上,看着床上均匀呼吸的二福,松了口气,接着躺回自己床上。
今天有些不一样了,他心中的沉重似乎消减了些,希望每天都如此吧!
他闭眼,干了一天农活,疲惫感很快袭来,沉沉睡去。
……
次日一早,大福听见动静,缓缓醒来,开门到了院子里。
阿九早已起来了,按着习惯在院子里练功。
这是她最熟悉的一套功法,几乎每天都练,可现在练着,总觉得好不顺手,哪里奇奇怪怪的。
折腾了老久,就是不知问题在哪儿。
“阿九!”大福出声叫住她。
“大福哥醒了啊!”她转头,看向那个瘦弱的小少年。
“阿九这是……武功?”
他迟疑着问,毕竟这些,都是话本子里才会有的。
“强身健体用的。”阿九笑着解释。
“强身健体?那我能练吗?”
大福也想强身健体,他今年快十三岁了,可却还没二福高,营养跟不上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是个早产儿,胎里不足月便出身了,前些年阿爹在时,还好些,多多少少买些补药,这两年就不好了,大病小病经常来。
“可以啊!我教你!”
“谢谢阿九。”大福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动作,一步步学。
阿九放得很慢,教得认真,她刚要开始教第三式,便被打断。
“你们两鬼孩子,干嘛呢?还不赶紧给我干活去!”张娘子大嗓门吼着,啰啰嗦嗦完了,出门去成衣店干活去了。
李二福也起来了,背着步包,拿了两个馒头,冷冰冰的准备出门,去上乡塾。
经过阿九的时候,给了她一记白眼。
“略!”阿九扮鬼脸。
李毅回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