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虽然早就知道阿衡不可能放下一切就这样带我离开,但我还是有些挫败,松开了阿衡的脖子,从他身上跳下来。
“灵儿,你等我!我舅舅是骠骑大将军,只要他将那空白圣旨呈上,父皇一定会答应他的”
陵王急切的想要抓住我,我避开他。
皇上在军队出征匈奴的宴会上许给了骠骑大将军一道空白圣旨,如果在此次与匈奴的战役中大获全胜,便答应他任何一件事。
我摇摇头,站在陵王面前,冷静的看着他:“阿衡,将军凯旋归来时,切不可让他忤逆陛下。”
骠骑大将军原本就势力强大,要是再做出什么僭越皇威的事,皇帝不会坐以待毙。
阿衡动了动嘴,还想说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样失魂落魄的看着我,不久便走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没有再拦他,发热的脑子渐渐冷却下来,有些庆幸没有和阿衡离开。
崔家如今正在风口浪尖,皇后地位不稳又不曾怀有子嗣,我着实不敢拿一个家族的命运去挑战皇权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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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的时间,我细细算过,只够做一身嫁衣。
宫廷内的女子,为了期许未来夫君的盛宠,总爱牺牲三个月的时间和夜晚的安眠,将眼睛眯起来带着对未来不确定但仍欢喜的态度,埋头去完成这一件此生只有一次的神圣的嫁衣
我并不乐意做这件事,于是,阿娘代劳。
今日,我穿着这身由阿娘一针一线穿好的大红婚服,坐在镜子面前。
镜子里,我和这件嫁衣总显得不太搭,可能是因为那红唇总不肯轻易露出笑颜的缘故。
府外,锣鼓喧天,张灯结彩。
“恭喜恭喜!”
府里,欢笑声此起彼伏。
我坐在自己的闺房里,一早上,并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成和四十一年二月,早春时节,钦天监三月之前曾预测今天是个好日子。
果不其然,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还有南方飞回的燕子,给天空带来一点生气。
阿娘替我画上额头花钿,描上如远山黛一般的眉毛,又教我轻轻将胭脂染上嘴唇。
“灵儿,切记要好好侍奉太子,万不可任性。”
阿娘还是放心不下我,帮我整理着凤披霞冠,叮嘱着,还不忘带我回忆往事:“说起来啊,你也算实现了幼时的一个愿望了。”
我知道阿娘说的是什么。
和当时还是五皇子的凌渊年幼时在东宫相处的五年里,我也在少不更事时,说要嫁给这个大我五岁时的哥哥。
只是后来,五皇子说喜欢姐姐之后,我便不再重提。
“灵儿,好孩子,”
见我如木偶人一般没反应,阿娘转过我的肩膀,微微蹲下来,看着我:“阿娘知道灵儿心里还有陵王,只是你此般嫁入东宫,这一辈子便只能是太子的女人,切不可再有异想。”
一字一顿
每一个字都击在我的心上。
三个月前,阿衡走后的那个不眠之夜,我不管不顾将他带来的一整坛女儿红全数喝尽。
次日阿娘见了,也知晓了阿衡和我私会之事,将我囚禁在闺房里整整一个月。
丫鬟太监们说悄悄话,倒也提到过几回阿衡,听说他被皇上派去了西南边境,镇摄边陲蛮夷。
太子也来过,我倒不见。我实在不想面对他。
他喜欢姐姐崔宁,而我只是崔灵。
“我知道了,娘。”
我点着头,头上的金玉钗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好孩子!”
阿娘慢慢帮我盖上红盖头,我的视线慢慢被红色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