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停在空中的手，手指慢慢蜷缩，攥在掌心里，回过身笑着对她：“这里人多，你跟紧我。”

贺君欢点点头，跟在谢如琢身后。

莨谷街是京里有名的闹市，各种杂耍玩意都在这，这会更是热闹非凡。

贺君欢七岁时，也曾参加七簪会，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贺君欢想的出神，突然有什么东西扑到了脸上，把她吓了一跳，定睛发现，是一个草蝴蝶。

而始作俑者则站在旁边，一脸笑嘻嘻地看着她。

“出来玩呢，开心一点。”谢如琢伸手把自己鼻子嘴巴挤在了一起，丑丑的。贺君欢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在拥挤的街道里走着，突然贺君欢被人推了一把，她原本都要自己稳住了，谢如琢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师兄。”贺君欢轻声喊他。

“不用谢我。”

“我其实已经要站稳了。”

逛完整条街，就到了离七簪会最近的酒楼，谢如琢过去和小二说了句什么，小二就把两人请上楼了。

贺君欢站在远处看着他，眯起了眼睛，上楼的时候，她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进了雅间，小二摆好了糕点茶水，便退下去了。

“君欢，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会台，你要不要来看一下。”谢如琢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会台，一个女子正在弹琴，谢如琢手指跟着一起轻弹，而后转身看向贺君欢。

贺君欢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端着茶杯小口喝茶，见他转过身来，才抬眼看着他。

“那小二知道你是谁，你不怕被你祖父找到了吗？”贺君欢冷笑着开口，一双眼睛冷冷盯着他。

“君欢，我……”

“感谢师兄带我出来一览京中繁华景象放松心情的好意，可君欢还有事，师兄美意，是君欢无福，先告辞了。”贺君欢说着，把茶杯往桌上一扔，站起来去开门准备出去。

“君欢，我只是想让你体会一下人生百态，知晓世间的盛景繁华。”谢如琢跑过去，一手抓住贺君欢的胳膊，一手把门关上。

“我的事不用你管！”贺君欢突然甩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

燕儿，好好活着，不要管那么多家仇国恨，去看看世间繁华，就够了。

这是祖父把她送进密室时和她说的话，贺君欢仿佛又看到了行刑当日的景象，全是血，满目都是刺眼的红色。

“君欢？”谢如琢看她情况不对，不由得紧张起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贺君欢眼眶有些泛红，声音有些颤抖。

“你是叔父的徒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尊敬你，但是请你，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了。”贺君欢说着走到门口，手放在门上，准备再次推门。

“君欢，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谢如琢背对着她，声音里极尽克制。

“这是我的命！”贺君欢一字一顿地说，“是我自己说了算，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说完，贺君欢推开门出去了。

楼下弹琴的女子已经换了一个，但谢如琢已经没有心情去听了。

屋顶上，谢如琢自己闷闷地喝着酒。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燕儿对这些平平淡淡的生活，避之不及。”贺拂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为什么？”谢如琢放下酒壶看着贺拂。

“她不敢触及那些平淡的幸福，她怕自己会因此变得贪婪，而忘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贺拂走到谢如琢身边，挨着他坐下，看着天。

“我知道。我只是，想让她偶尔可以过得轻松一些而已。”谢如琢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感觉得到，贺君欢要做的事非同小可，或许是和那个位置有关的。可若真是那样，他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