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林海,我家没钱买化肥了呀,你看这地还能咋种?真是老天不开眼咧,咋家这日子怎就没法过了呢……”袁林海正抡着锄头在地里翻土,组员张心亮愁眉苦脸跑到一旁叫苦连天。
到后来袁林海实在经不住软磨硬泡,用手扶住锄头,看着张心亮叹了口气:“心亮,我家还剩下点没用完的化肥,晚上你空了就上我家拿去吧……”
这个张心亮是李袁坝的“小户”,属于坝上一小撮“势单力孤”的那类群体。
在李袁坝,李、袁两户所谓的“大”姓人家,往往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觉得坝上除了李家和袁家人,其他的都是“外来户”。
比如我们之前提到的伍志平,以及地主出身的何伯亮等也都属于这一范畴。
对于“小门小户”和“外来户”,坝上人向来是不太“感冒”的,如果没有特别的“因果”,轻易不会走得太近。
袁林海其实挺感慨。
张心亮其人能说会道、勤劳肯干,但由于固有的世俗偏见,坝上肯下力气帮他的人并不多。
所以今天为了点肥料,张心亮在袁林海旁边嘀咕了那么长时间,估计是真的想不到任何办法了……
张心亮得到袁林海的答复,千恩万谢的走了,到了晚上果然摸到袁林海家提走了大半袋尿素肥。
让袁林海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送给张心亮的这半袋尿素肥,让张亲亮家春耕时“起死回生”,使得张心亮一生都记得袁林海这份恩情,逢人便说袁林海的好……
好吧,组里芝麻琐碎的小事袁林海忍忍也就算了,大不了别人说他是全能型“人才”、生产型“保姆”,无所谓。
最难的是处理坝上人的家庭纠纷。
所谓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作为生产组长的袁林海这回是真正体验到了。
大中午的,袁林海吃过午饭准备补渔网。
现在担任生产组长了,因为要经常处理组里的事情,袁林海连出河打鱼的时间都少了,补渔网更需要在时间上见缝插针。
“林海啊,你是青天大老爷,你是包青天在世,你可得为我娘俩做主呀……”
操场山脚西头的刘三娘,带着四五岁大的孩子二蛋,哭哭啼啼的跑进袁林海家的院子,见到袁林海就呼天抢地、踉踉跄跄的跪下了。
“刘三娘,你干啥咧,咋的了?”
“还有二蛋,咋回事?”
袁林海急忙放下手中的渔网,伸手把刘三娘和孩子二蛋拉扯起来。
“呜呜呜,林海,你是生产组长,我,我……。来,二蛋,先给七叔磕头……”
袁林海闻言连忙一把将二蛋紧紧拉住,再不敢松手。
这娘俩又是下跪又是磕头,谁敢承受?
折寿呐!
幸亏李淑芳从灶房探出头来喊道:“刘三娘,有啥事你就说吧,现在不是旧社会,咱家林海不兴那一套!”
刘三娘这才止住哭啼,一把眼泪一抹鼻涕的向袁林海哭诉事情的原委……
袁林海听罢脑瓜子绕得慌,疼得很!
老来得子的刘三娘两口子,这闹的到底算哪门子事?
因为家里的狗?
因为老伴不愿意出门找狗?
因为抱怨,刘三娘挨了老伴一扫帚?
然后又因为狗自己回来了?
又因为二蛋用自己吃的饭喂狗?
又因为……
得得得……
袁林海索性让李淑芳替自己专门跑了趟操场山西头,把刘三娘老伴李二水找来一起当面说事。
哪知道李二水这个“半桶水”到了袁林海家,看见刘三娘就满嘴跑火车的嚷嚷道:“林海和淑芳哎,咱家婆娘实在是要不得哇要不得,不讲理啊不讲理……”
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的刘三娘哭得更厉害了:“李二水你这个狗日的,你有点良心没?你为什么打我,还用扫帚打!林海,你看,你看我手上、脚上、身上的扫帚印……我,我不活了……”
二蛋看见母亲刘三娘哭,便又跟着哭,院子里哭成一片。
李二水仍不松口,歪着腮邦子,露出脖颈和脸上的道道抓痕,伸长脖子给袁林海和李淑芳看:“林海,淑芳,你们可别听我家婆娘乱说,这是她给我抓伤的……”
“李二水,你别臭不要脸!你打我就应该了?就不许我反抗了?如果不是你打我,我会吐你一脸口水?会用指甲去抓你的脸?啊呀呀,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呀……”
袁林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