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如此纯净的眼神,还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
戴老三略一沉吟,道:“小兄弟,不管你身份如何,你对老夫实有再造之德,老夫向来不欠人情,你说吧,说一件想让老夫去办之事,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荣华富贵,只要你说,老夫都一定帮你办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张羽想都不想,道:“没有。”
戴老三面色一沉,道:“小贼,你莫要不识抬举!刚才老夫封印未除,是以一掌伤不了你,眼下可是不同,让你说你便说,不然激怒了老夫,老夫一掌杀了你。”
张羽并不怕他杀了自己,但是却不想见他发怒的样子,眼前这个古怪的老头,是他人世上除了爹娘之外,独处时间最久之人,不知为何,心下只愿他开心。
张羽回忆几日时光,猛然想起一事,突然眼睛一亮,道:“我有事求你。”
戴老三听了,心下一笑,心说:“你小子隐忍这么久,老夫妙计一激,你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若你要老夫说出那件秘密,或是让老夫自尽而死,就一掌毙了你。”
心念及此,戴老三暗运冰霜之魔力于右掌,准备雷霆一击。
张羽道:“我想求你,把三国的故事,都讲一遍。”
戴老三刚要出手,听他的要求竟是如此,不禁愕然,厉声问道:“就这样?没别的?”
张羽道:“没有了,我就想听你给我讲三国故事。”
戴老三右手凝聚的魔力瞬间消失,脸上阴晴不定,回想几日时光,暗道:“哎,看来是我错怪这小子了。”
张羽见他又不说话,但是这件事对自己极其重要,又问道:“刚才你不是说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你要不认账吗?”
戴老三听了,哈哈大笑,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摸摸张羽脑瓜,一掌击开木栅铁门,仰天大笑出门去。
身前遇者横尸,身后风霜盈路,笑声随着蓝光渐渐远去,寒风兀自响铁窗。
戴老三走后,无人来修牢门木栅,也没人来向张羽再泼屎尿,除了送饭的扔下就走,张羽见不到一个人,整日死一般寂静。
如此这样持续了两日。
第三日,突然有两人前来,拎着两大桶冒着热气的屎尿放在牢房之外,哆哆嗦嗦跪地不起,他俩一直低着脑袋,张羽看不到脸面。
过了半柱香时间,忽然一女子提着香木食盒垂首走来,看了一眼跪着的两人,也并排跪着,一边跪着一边抽泣,不敢睁眼瞧张羽。
又过了一盏茶时分,有一人捧着一大坛酒走来,放下酒坛,与先前三人一般并排跪着,耷拉着脑袋,看不见模样。
又过一会儿,又一人举着一根长长的棍杖走来,依旧并排跪下,不敢抬头。
张羽见一会儿来一人,一会儿来一人,心下好奇,问道:“你们是谁?是来找我吗?”
那些人闻言一哆嗦,不敢答话。
随后进来四个狱卒,搬了条桌圆凳放在牢房中间,取出食盒内的菜肴,斟满两大碗美酒,诸事完毕,也跪在先前那几人身后。
恰在此时,只听远处笑声响起,一人大摇大摆走入牢房,一身蓝色华服。
张羽见了,笑道:“戴爷爷!”
戴老三满面红光,梳洗一新,笑着坐定,见张羽真情流露,笑道:“小兄弟,两日不见,老夫十分想念你啊!”
张羽笑道:“我也想你。”
戴老三哈哈大笑,忽然笑声一收,指着屋外跪着的人道:“小兄弟,这些可都是你的老相识。来,你们都给爷爷把头抬起来!”
那些人闻言又是一哆嗦,抬起头来,目光斜视,都不敢正眼瞧张羽。
张羽一怔,只见那提了屎尿桶的是陆有德的两个跟班,提了食盒的女子是春风楼的月月姑娘,捧着酒坛的是陆有德,举着长棍杖的是陆有德的叔叔,县令陆仕达。
张羽见他们胆战心惊,面无血色,哆哆嗦嗦,猜出了个大概,看着戴老三,不知该说什么。
戴老三举起一碗酒,道:“小兄弟,你我相识一场,老夫甚是开怀。这两日,老夫把你底细摸了一个清清楚楚,原来你一句都没有欺骗老夫,真是好孩子!小兄弟,老夫喜欢你,这碗酒,老夫敬你!”
说罢,一口干了。
张羽虽不懂喝酒,但见戴老三豪迈,大受感染,学着他的样子,一口把酒干了。
那酒入口辛辣,咽下肚去,一股暖流涌向五脏六腑,寒冬之下,倒也舒服。
“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痛快!小兄弟,不瞒你说,我戴老三,虽不是那路见不平的侠义之辈,但是兄弟你的仇,老夫不能坐视不管,这些个歹毒之人,老夫都给你带来了,任凭你处置!”
说罢,戴老三一拍桌子,横了众人一眼,道:“怎么?老夫的话,你们是不记得了吗?”
陆有德等人吓了一哆嗦,只见两个狱卒急忙站起,各自提起一桶屎尿,逐一兜头向陆有德、跟班、月月、陆仕达浇下,月月毕竟是女流之辈,虽强忍着骚臭之气,却止不住呜呜哭泣。
戴老三看了,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别说,这屎尿味儿闻得多了,冷不丁不闻,还怪想念的,来,再喝一杯。”
屎尿倒完,那狱卒又拿起棍丈,挨个逐一打去,每人五十大板,一板不少。
就这样,戴老三和张羽在杖则痛叫声中,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