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从来不会让他恐惧,如果非要说有,那么他怕的只是爹死娘死,至于自己死,无所谓。
临近傍晚,怪老头突然神秘兮兮地对张羽道:“半夜爷爷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你可千万不要管,知道了吗?”
张羽点头应“是”,只见怪老头起身,在牢房里对空击拳,虎虎生风,那拳越击越快,到后来,拳上隐隐冒出道道蓝光,随之一股寒意四散开去。
张羽看着好奇,问道:“爷爷,你打拳,怎么会冒蓝光?”
怪老头不答,就这么一直对空出拳,打了整整两个时辰,从傍晚申时初直打到将近戌时。
怪老头打了好一阵,额头渐渐冒汗,道:“但愿今晚睡个好觉。”
说罢面冲墙里,呼呼睡去。
过了子时,张羽睡梦中听到动静,抬眼一看,只见那怪老头浑身发抖,周身冒着幽幽蓝光,牢房本就通风,此时更觉寒冷。
张羽睡意全无,好奇地盯着怪老头,过了一会儿,只见蓝光越来越胜,照的满室通明,那怪老头也抖得更加剧烈。
再过一阵,怪老头犹如求饶一般,连连呼叫:“好冷好冷好冷……救我救我救我……”
张羽一惊,急忙上前,只见怪老头睁着双眼,无助地看着他,嘴唇翕动,“救我救我……”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看着气若游丝,片刻就要断气。
张羽哪敢耽搁,但长枷手铐让他无法行动自如,十分碍事。
无奈下他只得用力一挣,长枷裂开两半,手铐断成两截,他见老头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心下更急。
他不会像荆钰一般输送真气,无计可施之下,只好躺倒,从身后紧紧抱住老头。
那老头突觉身后火团一般贴近自己,顿时一股排山倒海的暖流涌入周身百骸,寒意逐渐褪去,渐觉无比舒泰。
老头的意识其实早就清醒,只是每次犯病之时,身体冻僵,唯有眼珠可动,其他部位冷战颤抖,牙关紧磨。
但是意识,始终是清醒的。
张羽紧紧拥着怪老头,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怪老头身上的蓝光逐渐隐去,体温渐渐恢复正常。
张羽怕怪老头再度犯病,始终抱着不放,直到天亮。
第二日,张羽醒来,见怪老头睡得正熟,慢慢起身,胡乱把手铐捏在一起,然后把长枷套在头上,徒手将铁钉嵌入。
如果不细看,看不出长枷手铐又过损坏。
怪老头也醒了,起身靠在墙边,此时的他面色红润,眼中精光闪闪。
怪老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张羽,道:“小贼,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师承何派?父母何人?”
张羽道:“我是孤儿,没有师傅。”
怪老头道:“前日来的,不是你娘?”
张羽道:“我生在山里,是爹和娘把我领回家的。”
怪老头道:“那你内功是何人传授?”
张羽茫然道:“内功?什么是内功?”
怪老头狠狠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表情里挖掘出欺骗、隐瞒和虚伪,道:“昨晚你用内力为我压制寒魔,不是我高看你,就凭你这内功修为,便是那归元子,亦不如你。”
说到这里,想起张羽昨日说荆钰求他拜师的话,心下倒有三分信了。
张羽道:“爷爷你说的,我不懂。”
怪老头突然厉声喝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前来,来这卧底到底有何目的?”
张羽茫然不解,道:“爷爷,你怎样才可信我。”
怪老头打量他一眼,道:“若是你敢用头接我一掌,我就信你。”
张羽道:“这有何难,你打我便是。”
怪老头噌的起身,举起右手,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许反悔!”
张羽抬头看他,道:“不悔。”
怪老头暗运内力,十成功力凝聚于掌心,准备一掌将张羽击毙。
张羽突觉异样,心中一凛,道:“爷爷,你想杀我。”
怪老头道:“说得没错!”
话音未落,一掌挟风带电凌厉下击,正中张羽脑门。
怪老头手还停在张羽脑门上,道:“小贼,别怪爷爷心狠手辣,实在是你内力太强,留之后患无穷。”
怪老头抬起手来,却猛地见到张羽对他眨眼睛,呼吸正常,七窍也没有流血,就好似那一掌全然白费。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怪老头倒退两步,右手微微发抖,心内涌起一股绝望的感觉,那是一种超越一切的绝望,是他这辈子从未又过的绝望。
张羽见怪老头脸上惊疑不定,原本红润的肤色复又惨白,问道:“爷爷,你还好吗?”
怪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微摇头,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