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宁贝贝就被柳清歌给摇醒了。

“乳娘，你和娘亲说……我今早不去请安了……”宁贝贝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又翻了个身继续梦会周公。

柳清歌早已洗漱完毕，看着宁贝贝这么个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好在她应付起床困难户的手段，已经在五师妹阮清音的身上练得炉火纯青了。

“噗哈哈哈！别挠！痒！哈哈！”就这样，宁贝贝眼角带泪地起了床。

“你的弟子服陆夫人可能得过两日才能送来。这是我几年前的衣服，也不知你穿上合不合身？”柳清歌说着把手中的雪青色袍子递了过来。

宁贝贝欣然接过，抖开一看，只见那袍子簇新簇新的，与其他师兄姐的形制一致，只是在下摆绣了一幅黄鹂栖杏枝，杏花将开未开，黄莺儿引吭欲歌，嫩黄娇红在雪青色的映衬下更加鲜活可爱。

宁贝贝不待细看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身，大小正正儿好。

她正要原地转个几圈欣赏一番，就被柳清歌拉到梳妆镜前坐下，“好了，抓紧时间，可不能让师父和大师兄等着。”

宁贝贝听话坐定。柳清歌一边给她梳头，一边与她说着话。

“这弟子服都是陆夫人给我们内门做的，每人每年一件，避尘避暑避寒，普通的刀火烫殇也都无碍……”

宁贝贝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盯着自己脸上那颗平白多出来的朱砂痣兀自出神。

“……陆夫人手巧，每件弟子服都是依着各自名字绣上不一样的图样，大师兄和二师兄是山水之类，我与五师妹是鸟雀、琴笛之类，四师弟不喜花俏，每年都是同一幅青松傲雪图……”

刚开始宁贝贝还在走神，渐渐地她觉出不对来。

“姐姐，那揪毛就不要管它啦，一直都是那样翘着的……”宁贝贝看着镜子中柳清歌对自己头顶上那一撮不听话的头发杀气腾腾的模样，有些弱弱地开口。

“不行，女孩子家家要注意仪容。”这位三师姐的语气全然不似先前的温柔。

“那个……姐姐，师父和大师兄还等着呢……”

“让他们等。”

……

于是，宁贝贝与柳清歌一起迈入元和殿的时候，掌门他老人家已经在座上数起了拂尘的毛。

李清岚看着刚走进来的两人，冷声道：“门规第二十八条，早课晚修，不得迟至。”

宁贝贝循声望去，只见尧山门大师兄正直直地看向她。

视线相撞，宁贝贝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李清岚也丝毫没有错开目光的意思，两人就这样互相行注目礼。

“咳咳”谭紫阳清咳两声，把拂尘甩了一甩，“宁贝贝。”

“嗯……在。”宁贝贝被柳清歌往前推了一推。

“今日是你的拜师礼，我们尧山门并无太多规矩，你只需从山脚上到这元和殿，给我磕三个响头，便是我尧山内门弟子了。”

宁贝贝心道这倒也简单，想来修行也不会太难，如此她就可以早些下山与父母兄长团聚了。当下便点头应是。

谭紫阳捋捋压根不存在的胡子，努力现出一种庄重的神色来，“李清岚。”

“弟子在。”

领她下山去吧！

“是。”

宁贝贝随李清岚往殿外走去，行至山门，她身前的人忽然转过身来，清晨的第一缕曦光给他镀上了极朦胧的金边，宁贝贝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试图看清李清岚的眉目。

“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