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七年,春雨将大雁山上青苔洗的干干净净。贺相思带着六十六箱嫁妆,嫁给了祝临风。
据祝家的仆人说,新婚当夜,祝临风裹着一床被子睡在书房,贺相思一个人睡在新房。翌日,祝临风便搬出了祝家老宅,临走时只说:“她是祝家娶的二少奶奶,不是我祝临风要的夫人。”
祝家的日子过的很安静,祝家老爷在外头养了姨奶奶,所以一年到头都在姨奶奶那里。祝家长子与其夫人前些年坐船出海,船触礁撞毁,两个人都死在海里了,独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今年七岁了。
贺相思的日子过的很安静,白日里陪着祝夫人吃斋用饭,晚间祝夫人到佛堂去了,她便一个人在书房里待着。
用饭时,祝夫人说:“你别怪临风。别怪他们,我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留不住自己的男人。”
贺相思展眉一笑,明眸皓齿:“我没关系的。”
她对生活的要求很低,有饭吃,有衣穿,不饿着不冻着就可以了。至于有没有丈夫的疼爱,她是没关系的。
祝家的男人都不着家,诺大的祝府显得有些阴沉,连仆人都是偷奸耍滑的。贺相思核对账本时,揪出了一堆中饱私囊的人,便禀告了婆母,然后将一众人都打发了。
祝夫人脾气软弱,是以底下人都会拿捏她。贺相思是个狐狸脸,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却杀伐果决,不到半个月便掌握了整个祝家。裁掉了一部分人,便得收一波人进来。
用过午饭后,贺相思便到人市去了。这里都有许多人力,等着被人雇佣,她一过来,便有人围过来说:“太太,买我吧,买我吧。”
贺相思身边的仆从用力将那些人推开。
她是小脚,走的慢,一路上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忽然一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扒拉在她裙子上,她顿足垂首,见一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含泪跟她说:“太太,买我吧。”
一瞬间,周遭的喧嚣都化为寂静。
她只看着那个匍圖在地上的小丫头:“叫什么?”
“小福子。”
“我要长工的,你做不做?”
“做!”小福子激动道。
“都会什么?”
“什么都会。”小福子颤抖道。
贺相思笑了笑说:“那,带回去吧。”
这一日她在人市买来二十来个人,等那些人将这二十来个人带进祝府时,他们都惊呆了。祝府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他们做梦都没想过那个年轻的少奶奶,竟是祝家的人。
贺相思在周围逛一圈,找个小摊坐下来。要了壶茶,几个包子,买了一份报纸。头条是祝家二少爷携女伴赴香港慈善晚会。
她对这些国家大事没兴趣,只看娱乐版块,看最近有无新的电影上映,或是有无什么电影明星有艳遇啥的,都是些令人开心的事情。
邻桌有人在斗棋,桌上押着几张票子。贺相思嚼着糕点,斜头往那瞧,见棋摊上坐着一个少年,少年对面坐着一个老人。
老人的象被少年的马吃了,棋风一边倒,眼看着就要输了,脸上都冒了汗,反观少年稳如泰山,喜怒不形于色,贺相思不看都知道少年赢定了。
一口茶咽下去,少年又赢了。
恰巧这时,学校的下课钟响了。铁门一开,一群孩子涌出来,祝思淼裹在热闹的潮水中,冷漠的像块石头。贺相思对着他喊道:“思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