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衙堂过于嘈杂,宇文霸原本闭着的眼,裂开一条缝,浑浊的目光在堂上扫视。
每当他的视线停留在哪,哪里就沉寂下去。
就连昨晚大言不惭的史泰隆,都不敢继续放肆。
如此军威,当得边军主帅。
待到衙堂恢复秩序,角落里的吴长峰依旧风轻云淡,仿佛一切都已看破。
或许是吴长峰在一堆莽汉中太过显眼,宇文霸压下嘈杂后,居然丢给他一件麻烦事。
“昨夜大帅因机密要务,归营的晚,或许疲惫,是故耽误了今天的军议……
吴参军,你为大帅的参军事,可否劳烦走一趟,告知大帅,军议还等他来主持呢。”
“下官遵命。”
吴长峰不徐不疾的沿县衙石子路向内院而去,临出衙堂之时,还听到史泰隆的又没遮拦的驳斥。
“什么劳什子机密要务,老子不是傻瓜,逃……”
大嘴巴还未说完就蔫了,应该是宇文老将军盯上了他。
慎言慎言啊,史将军。
石子路的两边,是前县衙老爷细心栽培的绿植,生机盎然,让人心旷神怡。
可惜这享受时间并不长,石子路就已走到尽头。
一间带院子的雅堂出现在吴长峰的面前。
院子空荡,昨夜本应守卫在门口的燕护卫,此时已不知去向。
吴长峰可管不了这皇宫侍卫,而且他也知道,平时若无要紧事,燕护卫几乎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
不过他确信,对方一定就守在附近。
对着空气拱手后,吴长峰才踏上石阶隔着房门小声喊道。
“下官吴长峰,有事求见。”
嗯?
盏茶功夫过去了,房内居然没有任何回应。
正当吴长峰准备再次通报之时,屋内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痛呼,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证明呼喊之人的痛苦。
难道是大帅有恙?
来不及多想,吴长峰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嗯嗯?
眼前画面着实有些令人震惊,吴长峰强悍的大脑甚至都当了短时间的机。
大帅居然用自己的鲜血,在一份复杂到发指的图上作画?
隐约间,看起来还像副地图!
惊!
正坐在床边修改逃命地图的李从心也震惊了。
吴参军?
他怎么在房间里?
燕护卫呢?
昨夜睡得早,李从心向北逃跑时发现的一些信息,经过整夜消磨,已有些模糊。
要不是屋里没有朱砂,而地图的事又很隐秘,再怎么着急标记重点,他也不会在身上找颜料。
李从心反应很快,这不是可以随意被人观摩的东西。
赶忙将地图推到被子下,这才假装镇定望向来人。
“你有什么事?为什么不敲门?”
闯门之人并未回答,反而是一副惊讶状,目光闪烁在被子附近,让他有种秘密被揭开的不安感。
“看到了?”
李从心口有些干,伤口有些疼,声音出嘴不免变得嘶哑深沉。
这声线在吴长峰眼里却变成神秘威严的表现。
他下意识点头,“看到了。”
李从心的愈发不安,深怕秘密被看透。
“看得明白?那是什么?”
“不太明白,但下官觉得那是一张地图。”
柯达在上,这人是照相机么,一瞬之间也能看清?
李从心的脸色难堪起来。
吴长峰是个聪明人,一向自诩智计卓绝,像这种思想活跃的人,总喜欢猜。
猜人,猜物,猜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