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回到府内的县太爷将杯子一把摔碎,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师爷知道自家老爷彻底怒了。
作为父母官,在自己的公堂上看着外人嚣张至极的为所欲为,换做谁恐怕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可不舒服又能如何?
方家别说在这渝县,纵然是在金国都可谓是手眼通天。
殷厚的家底不提,就单说方家在军营里那些掌权的将军,随便出来一个都能轻松的碾死一个县令。
当然,这些话师爷又怎会当着自家老爷面前说?
但不管怎样,一定不能得罪方公子,不能得罪方家。
这个和事佬,看来,只能落在自己身上了。
“老爷息怒,此事方公子虽说做的有些不地道,可那刁民那般辱骂,换做谁恐怕也会生气。”
“不地道?”县太爷愠怒道:“他这不是不地道,是赤luoluo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公堂上打你家老爷的脸。”
师爷陪着笑:“老爷,此事现在看来固然是失了几分薄面,可往深处想呢?”
县太爷拂袖,不悦的说道:“几分薄面?哼,说的倒是轻巧,难道你家老爷的脸就不是脸了?谁想打都能上来打几巴掌?”
“本官虽说官职不大,可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所代表的是当今朝廷,打本官的脸,就是打朝廷的脸。”
师爷一听,小眼睛咕噜咕噜的转动,思考着县太爷话里的意思,稍稍想通便道:“老爷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此事不妨交给属下去办理,定会给老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县太爷冷哼一声,不悦道:“去吧。”
……
墙上的火把摇曳着昏黄的光,光晕映射下,两个影子被拉长有缩短,在两个影子中间,隐隐还有一道影子浮现。
贾宁被两个狱卒拖着过来,双脚无力的在地上划着。
“这小子倒是硬气,刑具都快上了一遍,还死不承认。”一个狱卒说道,脸上仍旧有些动容,他见过太多豪横之人,但那些人一旦来此上了刑具,马上就哭爹喊娘的服服帖帖,可这小子,虽然几次昏迷了过去,不过,依旧是紧咬牙关硬扛着。
“承不承认又如何?反正他已经在状纸上画押,此案已定,若他今晚能活下来,最迟三日,也会被拖出去斩首示众。”另一个狱卒摇了摇头。
“唉,我倒是希望他今晚活不过去,不然,后面还有大刑等着他。”
“那怪谁?要怪就怪他得罪了方公子,师爷已经下令,尽可能别弄死他,回头斩首示众给方公子一个交代。”
死囚牢大门被打开,贾宁被拖进去,像是丢死狗一样的丢在地上,随后,二人转身离去。
死囚牢内,无人前去查探贾宁是否还有气息。
痛,浑身剧痛。
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蛰得他昏迷中醒来,醒后又硬生痛昏过去。
贾宁意识变得模糊,整个人浑浑噩噩,紧绷的神经像是快要断开的琴弦,似乎稍一拨动便会骤然断裂。
而断裂,便意味着死亡。
每一次醒来,贾宁便告诫自己,一定要挺过去。
强烈的执念,支撑着他的性命。
“报仇。”
“杀……方扬报仇。”
无意识的轻轻咬着舌尖,刺痛混着血水,冲击着贾宁的神志,令他再一次从昏死过去的边缘挺了过来。
“摄魂大法。”
贾宁勉强维系着意识,回想着脑海里摄魂大法中的内容。
“天地蕴灵,万物有灵,因灵而有识,有识而修灵……生灵因灵而生,万物因灵而陨,生灵存时蕴灵,陨后则化阴灵。”
天地蕴灵,天地之间蕴含着灵气,故此万物有灵,因灵气而诞生神智,因神智而修行灵气……。
“存在时,蕴含着灵气,死后则是化为阴灵?是这样么?”
眉头紧皱,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因为不理解这句话中的含义。
没人给他解惑,更没人来询问他身上的伤。
此时,只能靠自己。
耳中,贾宁隐隐听到嘶吼声,鼻子间更是闻到一股饭香味。
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可现在,他没心情吃饭,当然,以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办法去争抢饭菜。
死囚牢一天只有一次送饭的时候,为了更好的存活下去,死囚牢里面的犯人会为了送来的饭菜而大打出手,狱卒对此见怪不怪,更没有制止的念头。
反倒是颇有兴致的看着死囚牢里的人为了几口饭菜打的你死我活。
贾宁有意忽略鼻中传来的饭菜味,忽略他们打斗时发出的声响。
他倒是有些明白,为何当狱中有人将死之时周围人无动于衷。
少一个人,便能少一个竞争者,少一个人,便能多吃一口饭。
纵然是死囚牢,他们也渴望活着。
即使是,生不如死毫无尊严的活下去。
贾宁也要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还要从这里离开。
只有离开,才能真正的活下去。
只有离开,才能前去报仇雪恨。
活着。
离开。
一定要活着离开。
而能让自己活着离开的契机,便是这玄奥至极,甚至有些邪气的摄魂大法。
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