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早收到了安大少爷派人送来的信,此时有些羞愧,又有些后悔,先是向姚冠见了礼,又恭恭敬敬向着陆飞羽:“多谢陆姑娘不计前嫌,救了妾身几个儿女,妾身结草衔环也要报答!”
陆飞羽连连摆手:“安夫人也是慈母心肠。”
姚冠没吭声。
她侧首看过去,却见他正担忧地看着她,手臂微微抬起,像是随时都要扶住她似的。
担心她?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姚冠是见了什么,会这么担忧……
陆飞羽心里奇怪,后知后觉重新看向安夫人。
他们一家人正又哭又笑地庆幸平安回家,母慈子孝,和和睦睦一家人——
陆飞羽脑袋里骤然嗡的一声,像是半个身体的血都涌到了脑袋里,眨眼退得干干净净。
她知道为什么了。
她想起来了。
那个住在团圆巷子的陆家,是她家。
那个宠爱姨娘侄女的陆老爷,是她亲爹。
那个是生是死都不被关心的嫡大小姐,就是她自己啊!
……
坐落在青蚨坊中的碧涛观京城分观,实在是一个规矩刻板到了极致的地方。
一般来说,道观通常位于安静、空旷、风景优美的山林之中,与世俗繁华隔绝,可碧涛观却只是挂着一个“道观”的名头,像一个庞大的世家府邸。
朱红的大门紧闭,黄墙黑瓦,汉白玉砖铺地,端的是一派华贵,然而庭院中不见半点草木葱茏,寒冬腊月的天气,更显冰冷压抑。
如同碧涛观的规矩一样一丝不苟,没有任何随意走动的人影。
然而此时,观中议事所用的正堂,却坐了好几人,首位空着,老观主不在,花白胡子的大长老招待一名贵客,几名小辈们陪在周围。
“栾道友。”大长老把一个盒子推到贵客面前,皱纹深深的老脸挂着笑,慢吞吞道,“多年不见,这份见面礼,还请你收下。”
那盒子一碰就自动弹开,里面是满满的泥土,湿漉漉像是刚从雪地里挖出来,看起来没有任何珍贵之处。
贵客的脸色顿时冷了几分,寒声道:“大长老,用不着客气,你的意思我清楚,这次来就是谢绝你的好心的!道山再如何,我争不争门派继承人,也用不着你们碧涛观操心了!”
贵客是名三十多岁的男人,相貌普通,眉眼间距偏窄,看起来多了几分刻薄相。
大长老并不恼,仍是慈祥地笑着,慢吞吞道:“栾道友,你是道山掌门君不息师弟的徒弟,不是嫡系一脉,按理说继承人无论如何也是排不到你的,况且君不息还有两个徒弟一个徒孙呢,你说是不是?”
君不息便是道山的老祖,一个性格顽劣的老头。
他手下两个名弟子,大弟子景云奎境界沉稳修为深厚,然而失踪多年,只留下陆离一个小徒弟;二弟子谢潜更是天纵之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