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管厨房那一片狼藉,他径直走进了卧室,直接将门反锁。
整个身体靠在门上,借着书桌上台灯那点灯光,他缓缓展开了紧握的右手。
一把金属质感的折叠刀安静的放在了手心。
就在刚才他的脑海里一直很混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出去的时候拿出这把折叠刀,也许自己真的在某个时间,想要用这把刀划开他的喉咙。
杨崇宇目光放空,大拇指不自觉的摩擦着折叠刀布满划痕的表面,思绪渐渐放远。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十二岁那年,那应该是他第一次,第一次有了想要杀人的念头。
那时候他小学六年级,每天都疯疯癫癫的。一天除了和小朋友玩,就什么都不会了。学习也不算好,妈妈也没有管过他,因为她要挣钱。
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和妈妈单独住在一起,为什么爸爸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那时候的爸爸还是会对着他笑的,每次来的时候也都会给自己买好吃的好玩的。
也会把自己扛在肩膀上,陪着他疯,陪着他闹。
然后妈妈就会笑着让自己出去找小朋友玩,等到妈妈来接他再一起回家。
只是那一次,他提前回家了。
迎接他的是大开的房门,满地的狼藉,还有躺在地上满头鲜血死生不明的母亲。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母亲来接他的时候都是红着眼眶。为什么母亲身上总是会有那些青淤的痕迹,为什么母亲总是叮嘱他不要提前回家,要等着她来接自己。
当一切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他的眼前,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把母亲背出去,也记不清是怎么到的医院。
他只记得那一次之后,那个男人再来的时候他拒绝了那个男人带来的一切东西,之后迎来的就是男人的暴打和母亲哀求和哭泣声。
从那以后,他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买了这把折叠刀。
每次那个男人来的时候,他就会把这把刀放在身上。杀了他也好,保护自己也好,那个懦弱又渺小的他,也只能靠着这个冰冷的死物给自己勇气。
……
白玉雅下夜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踏着凌晨微冷的寒风,她一路小跑跑回了家。大门并没锁上,只是在里面别上了,轻轻用手一推就开了,就像她离开的时候一样。
嘴里叨咕着这样不安全,却又小心的关上门锁好,生怕惊醒了还在睡觉的孩子。
进屋的时候外套都来不及脱,先去看了一眼杨崇宇。确定他没有被自己吵醒,才放心的关上门。
将外套挂在墙上,连忙又走进厨房。当看到洗刷的干净的碗盘和桌上摆好的饭菜,白玉雅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匆忙的吃了一口,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开始补眠。
杨崇宇立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定母亲已经睡着了,这才睁开了眼睛。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睡。
杨刚走了以后,他把厨房整理好,又把垃圾丢到了外面。不然她一回来看到垃圾桶里的酒瓶,就会知道是谁来了,又掐着白玉雅回来的时间准备好了饭菜摆在了桌上。
果然,他刚做好一切躺在床上,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又看了眼时间,估计差不多是自己母亲回来了。
以后他听着厨房里发出的声音,也知道自己母亲来看过自己。
听着另一边卧室母亲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杨崇宇再也睡不着了。
脑子里一直混乱,以前的事情就像老式的幻灯片一样,来回在他的脑海里播放。
就像一把生锈了的刀在他的伤口来回剜动,让刚长好的伤口再一次流血流脓。
也让他开始恐惧婚姻,家庭,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