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郭老先生也不多说,只回道:“老哥静坐,待弟献丑。”
说完他便健步走至书案之后,将折扇与九方印分左右摆放,而后只见他向众人一礼,随即便掀摆而坐手持九方顺势拍下。
“啪!”
九方印拍桌之声骤然响起,声惊四堂,周遭顿时一片安静。而众人的视线,也自然随之聚焦到,他那仿佛历经无尽岁月的脸庞上。
洛羽看了看四周,心中也难免一阵激动。这亲临现场听书他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想到此处心中更是期待。
此刻,郭老先生正娓娓道:“千载春秋,万世修江山幕雪,悲国忧。子孙恨!何以休?道尽山海书九州!上一回,说过了尘世燕赵春秋霸业。今日老夫便说一说那神话万古的修仙世界,道一道那数万里泪孤海上,剑问天下的五行剑仙。”
随着郭老先生那苍劲有力的声音越来越远,夫子已带着洛羽二人悄然离开茶楼。
“爷爷,郭爷爷说的修仙和那五行剑仙是真的吗?”
钱灵儿似是意犹未尽的询问着夫子,那红扑扑的小脸之上正堆积着满满期望。而洛羽却默默跟在身后满脸不屑,心中更是嗤之以鼻还修仙呢,修你个大头鬼。
而此时,夫子却反问道:“万古很远,山海很大,你们说呢?”
夫子似回答,又似没有回答,倒是将皮球踢了回来。对于这些荒诞的传说故事,洛羽自然懒得去说,可却不待表钱灵儿也是如此。
钱灵儿却略一沉思,随即肯定道:“灵儿觉得有,如果没有,郭爷爷怎说得那么真切,似是亲见一般嗯,是的,肯定有。”
见钱灵儿如此着迷,洛羽一脸嗤之以鼻之色不屑道:“灵儿姐,这说书说书,自然是口说身演,为虚,亦为乐,不可信,不可信。”
他是绝不会相信仙!神!鬼怪!这不就是迷信嘛!什么万古修仙,五行剑仙之流,若是有怎么不见一个?那么牛气冲天,那一个城一国岂不是弹指间灰飞烟灭?
洛羽正独自吐槽,忽然感觉发髻生疼苦不堪言,连忙抓住“魔爪”痛呼求饶道:“撒手!你撒手!”
钱灵儿揪着洛羽头顶的豆沙包,不停争辩显得十分气恼道:“有!有!有!就是有!”
看着跃过身前的洛羽正双手抱头,死命躲避着钱灵儿,还不时惨嚎打闹。夫子摇了摇头,抬手在二人头上,便各敲了一下,二人瞬间耸拉着脑袋乖乖的跟回身后。只是此时的洛羽头发散乱面有颓势,显然是不敌先发制人的钱灵儿。而就在此时随着前方夫子的声音响起,洛羽那高度警惕的注意力,瞬间便从钱灵儿转到夫子身上,无他夫子授课开始了。
“宇,亦宏亦尘,为物为俗,而斯其宏为神为冥,而斯其尘。宏尘若若,因境而为无为无我,神之宙藏。万象尔生,目视而为,尔皆有无,尔定,尔否?”
洛羽挠了挠散乱的头发,为难道:“弟子愚钝,不知。”同时心道嘚!你老牛气,终于还是和我说到宇宙了!这高度深度小子我感接话吗?
而此时夫子一听却是忽然停下,回头看了看此刻正满头乱发的洛羽,面露威严道:“夫众望、神视,外光而受,较互而显,是为境界高低,所见所知自是各异。”
洛羽跟在夫子身后,一边整理乱发听讲,一边拨开钱灵儿不时偷袭而来的小手。就这样,夫子讲课、钱灵儿偷袭、洛羽听课加防御,也不知其一心二用到底听进去多少。
慢慢的三人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而茶楼之上的望阁边,此刻郭老先生正单手向背手握九方印一手折扇轻摇,面露不舍的望着慢慢消失在人群中的三人喃喃自语:“师兄一路走好”
刚过未时,骄阳烈如毒火,海天闷如笼蒸。
未时可谓是一日之中最为炎热之时,可钱夫子却依然选择领着满头大汗的洛羽与钱灵儿走出城去。自从出了青丘镇,钱夫子就未曾说话,只是那蹒跚的脚步似是略快了些。洛羽跟在身后,享受着前人遮阳,后人影下相随的些许安慰。可忽然身旁钱灵儿猛一横移,有气无力的他便被生生挤出夫子背后的斜影!
刹那间,只觉一阵热浪四面袭来,洛羽微眯双眼望了望天,不过半息便伸手挡住烈阳沮丧叹息:“若是有一片荷塘该多好,便能有三顶荷叶帽与一朵白莲花。”
行走在热浪下,他一边伸袖遮挡烈阳,一边对着身旁钱灵儿感叹连连。钱灵儿把眼偷望,但望见洛羽脸颊的汗渍时眼中不忍之色缓缓流露。而洛羽余光跳动,却故作不知反倒是只擦了擦额头。钱灵儿见此皱了皱如画般的秀眉,随即伸手一把将洛羽拉回挡在身后。而洛羽此时却是微不可查的嘴角上扬心中自得意满。
可就在他得意之时,钱夫子苍老之声却突然传来。
“老夫在,尚可为尔等遮阳避暑,若老夫不在,烈日当头又如何处之?”
洛羽探出脑门抬头看了看夫子,心中疑惑不解老师莫非脑后生眼不成?怎么知道这身后之事?
钱灵儿却眼神向后移了移,余光看向洛羽,随即垂首沉默。洛羽在她身后却并未察觉,只考虑如何作答夫子之问。忽然他灵光一闪,于是在钱灵儿好奇的目光下快步走到夫子身前,并昂首阔步而行道:“无论烈日狂风,小羽在前护老师、护灵儿姐一生平安。”
见此夫子停下脚步,望着昂首向前的洛羽,那严肃的面容瞬间充满欣慰的笑容抚须道:“慧儿,痴儿。”
钱灵儿走到夫子身后侧,探出半边脑袋,凤眼嬉笑如月牙般搭腔着:“爷爷说的对,小羽就是白痴,还是一个大笨蛋。”
可钱夫子却看也不看,抬手便敲了一下钱灵儿脑门继续前行,同时口中沧桑之声传出如歌如颂曰:“暮落凡尘幽谷为栖,得子慧冥承我基慧者智其慧,痴者指其痴,慧儿,痴儿啊!”
此时,钱灵儿却揉着脑门嘀咕道:“明明是爷爷说的小羽是白痴,却为何敲我?”
显然对于钱灵儿来说,夫子的解释太过隐晦深奥。随即她吐了吐舌头跟随其后,安心享受着夫子身后的方寸凉阴。
不知为何,天气越发炎热,洛羽望着两边松树林枝繁叶茂,恨不得立刻前去避暑纳凉。感受着阵阵热风,望着树林绿荫如屏,他不禁臆想这林间应该很凉爽吧,看,那还有许多人在纳凉攀谈,有农夫、脚夫、过往商客、衙役衙役!?。
洛羽揉了揉双眼,惊呼道:“老师,前方林间似有事发生。”
伸手指着松树林方向,而钱灵儿一听有乐子,顿时来了精神,正要上前,却被夫子伸手拉回。
“不可妄动,随老夫前去看看。”